接下来的几天,黄酩辞和王洛川都躲着方知晓,彼此放风,踩着铃声进教室。
因着同班有初中同学的缘故,或者是她的寸头在一进来就吸引了各式目光,原本黄酩辞初中的称号“酩姐”再次在高一十八班传开。
就连王洛川开玩笑也会这么叫她。
战战兢兢的日子也就过了两天,学校开始摸底考试,语数英三门。
科目越少,差距越大。这对偏科的同学很不友好。
两个落难姐妹还坐在一起,连作弊都不敢抄对方的,等考完英语听着前后左右对答案,齐齐趴在桌子上装鹌鹑。
“听说学校今年要实行一个英语分班制。”丁颖转过来看着闷声不响的两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是不是没考好啊?”
两只鹌鹑对视一样,彼此拍拍肩膀安慰对方。
梁洁知道黄酩辞的英语是什么样的,而且她是学习委员,早就知道英语分班制是什么。
“高一二十个班,分四个班组,根据英语成绩分出ABCDE班,以后英语课就是走班。”梁洁有些幸灾乐祸,以黄酩辞的成绩去E班毫无疑问了。
丁颖不知道她有什么小心思,单纯觉得后面两人的情绪不高,想要安慰她们:“别担心,听说是因材施教,没准会更好呢。”
“嗯,如果是这样我也觉得挺好。”黄酩辞叹了口气,“去什么班我不在乎,就怕我妈听了受不了。她到现在都拒绝接受我英语不好的事实,等她知道了估计……”
虽然不会怎么样,但是念叨个两三个小时还是很头疼啊。
过了不久,班主任进来说了几句话,无非是让大家不用担心,新生活之类的。
明天是周日,学校周六下午放假,周日下午六点之前返校。所以即便摸底考试的氛围让大家的情绪稍稍低了一些,听到下课铃声的时候还是一股脑的往外冲。
就留下几个打扫卫生的同学。
本来王洛川的值日表是在周六,因为她家距离远,黄酩辞就跟她调了一下,换成她周六打扫卫生。
也不知道方知晓消气没有,反正黄酩辞暂时不打算惹他。毕竟等摸底考试成绩出来徐英一定会比较,万一他说几句不好听的,吃不了兜着走的人是她。
装模作样的离开教室,等人都走差不多了她才慢悠悠的晃荡回来,还特意去十九班瞄了一眼,见班级里没人了就安心打扫卫生。既然她前期不在,黄酩辞就主动承包了最后的收尾工作,等打扫完以后拎着四个垃圾袋去扔掉。
一中的垃圾处理在整个学校的最里面,从高一教学楼走过去要穿过高二教学楼、室内体育馆、兴趣教室和教师宿舍楼,和出校门的方向正好相反。所以一中的学生打扫卫生的时候最讨厌的工作就是扔垃圾。
等黄酩辞往回走的时候,原本热闹的学校已经安静下来了,就连老师的人影也没几个了。
高一部一楼二楼能看见的班级都已经关门了,黄酩辞背着书包带着耳机朝着校门口走去。
一中进门是一个巨大的花坛,而现在,花坛上坐着一个男生。
没背书包,没玩手机,双腿交叠无所事事的坐着,侧脸在夕阳下勾勒出优美的弧度,白衣黑裤,少年纯良,莫名给人一种“人约黄昏后”的静谧美好。
高一的校服和军训服昨天才发下来,下周才开始为期一周的军训生涯。对比二中的两周实在是太人性化了,当然,这是前期。一中一向是人文关怀在前,然后再狠命压榨。
黄酩辞以从小到大不变的5.2视力认出了前面的人,在原地木木的呆了几秒。方知晓坐的位置太刁钻,不管她从花坛哪边绕过去都有可能被看到。
但回家还是要回的,她默默换了一个方向,放轻脚步,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朝着校门口走去。
十、九、八、七……还不等她的侥幸心理再停几秒,方知晓的声音就已经响起来了。
“黄酩辞。”
无惊无喜,无悲无怒,好像只是平常的喊她一声。
黄酩辞僵直了身子,充耳不闻的继续往前走。
让她回头,她有病啊,反正她带着耳机,听到了也可以说不听到。
只不过走路的步伐不由自主的快了一些。
方知晓简直被气乐了,他确实想找她算账来着,可是想来想去自己也不能真拿她怎么办,结果还没等想出个办法她却率先躲着自己了。毕竟不是同一个班级,要躲他还是很容易的,而且他也没想到,就她的同桌,那个王洛川,才见过几次面,说谎简直眼都不带眨一下。两人不过认识几天,彼此的默契比她和初梨还高。
今天如果不是他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转弯的时候看到她还在打扫卫生,真的会以为她早早离开学校了。
方知晓快速跟了过去,没想到刚才还在走路的女生,一出校门竟然跑了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想要甩开他。
他瞬间乐了,抓不到她,他就不叫方知晓。
男女跑步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即便黄酩辞短跑很厉害,可耐力不足。见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步缩短,只好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扒在一颗树后面指着他。
“你,你,你先站住。”
方知晓不理她,反而加速跑过去,一把抓住黄酩辞的背包:“站,站个头啊。”
跑步的时候黄酩辞摘掉了耳机,一边没留心在甩到了后面,蓝牙耳机挂到了书包上。方知晓顺手拿起来揉了两下塞进自己的裤兜里。
“我的耳——”
后面几个字在方知晓的眼神里自动消音了。
作为黄酩辞嘴里的“小身板”,方知晓其实比她高了不少,至于瘦弱,也是某些人的理解问题。如果和她看上的十七班的那个体育委员相比,确实有点,对方比较强壮。
所以这样的身高差距的近距离对视难免让黄酩辞有些怯懦,但她一贯输人不输阵,脖子一梗就恶人先告状:“你心眼也太小了吧,我就那么随口一说,这么多天也该消气了。再说我刚刚带着耳机,没听见你喊我。”
一段话漏洞百出,还这么理直气壮。
方知晓被气得都快没脾气了。
松开她的书包,他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也对,你也是无心的,我要是计较的话确实有点小心眼。”
黄酩辞一脸警惕。
“那就按照你说的,这事儿就算过了,你以后也别躲着我了。”方知晓扬起一个友好的笑容,“不过,万一我在徐阿姨面前随口说了什么,让你寒假暑假不好过的话,你也别怪我,毕竟我也是无心的。”
黄酩辞一脚踢了过去,满脸气愤。
他这是在威胁她。
方知晓也不躲闪,干净的黑色长裤上立马印上了大半个灰色的鞋印。低头盯着那脚印看了会,连擦都不擦,抬头时笑容依旧:“小辞,你这是想让我今天跟阿姨去聊聊。”
灰色的鞋印太明显了,任谁看见都会问两句。
黄酩辞气得够呛,牙齿都痒了。
和方知晓的斗争中,她其实一直处于下风,就算当初她把他拐到小池塘里害的他发烧,她也没逃得了一顿笋干炒肉,还被黄继奇亲自押着上门道歉。当然,这只限于她的看法。
黄酩辞很少去想以前的事情,只有真的生气的时候才会翻旧账,还会把所有的错误全推到对方身上。
于是,她看方知晓更加不顺眼了。
方知晓见好就收,兔子逼急了还要咬人,更不用说黄酩辞了,她本来就是长着利牙尖爪的猫。
“好了,别生气了,我说着玩的。”方知晓想去揉她的脑袋却被躲开了。
“这样吧,我发誓,以后在徐阿姨面前绝对不说你半句坏话,不然……”他顿了一下,认真的看着黄酩辞,“你说怎样就怎样。”
黄酩辞怀疑的看着他,对他突然的转变很诧异,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也没看出哪儿不对劲。
方知晓苦笑:“你仔细想想,我没干过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吧。一开始就是你自己对我有偏见。”
偏见个球,还不是他自己来招惹她的。
黄酩辞翻了个白眼,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行。那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你也不能记仇。”她眼珠子转了一下加了个条件:“等摸底考试成绩出来了,你跟我妈说一声,这次英语特别难。”
方知晓努力把唇边的笑给压下去:“英语不难,我分数应该不错。”见黄酩辞又要翻脸,急忙说:“好,到时候我就说我瞎蒙的行吧。”
“这还行。”
说了别人坏话还能有这样的结果,黄酩辞很满意,恢复心情后还大方的给了一颗方知晓一颗话梅糖。
酸酸甜甜的。
二中的放假是两周放一天,周日初梨不能回来,但拉着黄酩辞电话的时候哭了小半天。
原本头发剪了是噩梦,没想到毫无人性的教官军训的时候简直是炼狱。哪怕有手机滤镜,黄酩辞也看出初梨应该黑了不少。
黄继奇对女儿在新学校的生活很好奇,但他不需要问。徐英念念叨叨的说了一大堆,黄酩辞一边回答一边看电视,一五一十什么都说了。
周日就返校,好久没睡过懒觉,黄酩辞一觉睡到中午都不肯起来,气得徐英原本还心疼想念女儿的心瞬间变成厌烦了,又是站在她身边一顿唠叨。
反正从小都习惯了,黄酩辞也不管她生气与否,等她一下楼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