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姜妍,和宋楚对视。
“撞了她的人是我。”薛翊的薄唇微掀,这前半句是和姜妍说的,而后半句,却是对着宋楚,“你想要我的道歉?”
语气里,浅浅地隐藏着几分熟稔。
“不、不用……”
宋楚心虚地垂下眸。
别人不知道,可她是清楚的,那天薛翊在撞了她以后,就给她道过歉了。
“真的不用?”
薛翊的眸中渐渐染上了几丝笑意,连带着唇角也一并微扬。
“真、真的不用。”
宋楚不敢看他,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使劲地晃了晃,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该往哪里搁才适合。
姜妍张大了嘴,惊讶地仰望着眼前的男生。
宋楚低着头没看到,范向明和司辰站在他身后看不到,四个人里面唯独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在学校里从来不和任何一个女生说话,曾一度让人误以为他性取向有问题的校草型学霸,就在刚才,朝着她可爱单纯的新同学笑了。
尽管那一丝微弱的笑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可是眼尖如她,依然捕捉得清清楚楚。
……
回去的路上,姜妍和宋楚一人拿着一杯范向明所谓“赔罪”的奶茶。
姜妍咬着吸管,还没从刚才的震惊里反应过来:“我的天呐,楚楚,你说薛翊会不会喜欢你?”
宋楚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没看到,我可看得清楚,他和你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笑呢!”姜妍用力地吸了一口奶茶,“怪不得刚才我从厕所出来,看到你和薛翊站在外面说话,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居然还骗我说他是在找你问路,楚楚,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妍妍,我不是……”
宋楚才说了几个字,姜妍就摆摆手,打断她:“好了好了,我也不是真的怪你,我就是这么一说。这要换成是我,我肯定也不会说认识的薛翊的。”
只不过是在车站碰到一面,就到处招摇说自己和薛翊认识,这种事换姜妍也是做不出来的。
“我只是奇怪,薛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与此同时,远远落在后头的男生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从奶茶店到教学楼,被范向明盯了一路的薛翊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锋锐的双眸从前方改落到他的身上,声音低沉清冽:“你已经看了我一路了,有话直说。”
偷窥被抓包的范向明挠了挠头:“翊哥,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说。”
“就是,那个……”范向明组织了一下语言,尽可能不触及到他的雷点,“你以前不是不怎么喜欢女生的嘛,为什么刚才会主动和小黑皮说话啊?”
“你觉得呢?”
薛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我觉得……”范向明悄悄抬眼,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纠结了好半天,才犹豫着开口,“翊哥,你该不会是……看上小黑皮了吧?”
薛翊微一挑眉,盯着范向明的双眸多了点凌厉:“有两件事,你听清楚了。”
范向明一愣,下意识地问:“啥事儿?”
“第一,她的名字叫宋楚,以后不许再叫她小黑皮。第二,但凡与她有关的事情,打听到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薛翊眼神一肃,“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
范向明点了下头,等薛翊走开,他扯着司辰的肩膀问,“翊哥他是什么意思啊?”
司辰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在他身上停了一下:“你刚才问他什么?”
范向明想了想:“我问他是不是看上小黑皮了?”
“没错。”
司辰点头,也跟着往前走。
“……”
须臾,范向明领悟过来,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拔腿追上去,“卧槽,不是吧?翊哥真的看上小黑皮了?完了完了,老子的恋情还没开始,就要失恋了……”
也不知道她没来之前,他的三餐都是怎么解决的。
宋楚把鱼拿到厨房,起了油锅,等油热到了七八成熟的样子,再把鱼慢慢地丢进锅里。
炸着炸着,宋楚总觉得不太对劲,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盯着她,让她毛骨悚然又无计可施。
迟疑片刻,宋楚缓缓转过身。
“啊!”
对上身后的那双眼睛,她不由自主地低呼出声,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右手上拿着的锅铲“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透明的移动玻璃门后,薛翊不发一言,黑曜石般的双眸定格在女孩儿的身上,直至她转身,才闪烁了那么一下。
认出门外的人后,宋楚微微有些恼怒地蹬着薛翊:“你、你还是人吗?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吗!”
薛翊推开移动门走进去,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她脚边的锅铲:“是你太专注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抬头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宋楚的错觉,自从中午姜妍说了那话以后,她就觉得薛翊看她的眼神有点儿不一样了。
但是——
要说薛翊喜欢她,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的。
顶多就是因为她做的鱼比较好吃,薛翊是看在鱼的面子上,才认她这个免费的厨子的。
嗯,一定是这样。
宋楚在心里默默地想。
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宋楚弯腰捡起铲子,用清水冲洗了一下,擦干,把锅里煎至金黄的鳜鱼盛出来,又拿了一个干净的锅子,倒入番茄沙司,开始熬酱汁。
薛翊没有走,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做这一切,直到她把熬好的番茄酱浇盖在鱼上。
“是谁教你做的这些?”
宋楚茫然地“啊”了一声:“什么?”
薛翊重复了一遍:“煮饭、做菜、甚至是洗衣服——是谁教你做的这些?”
宋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把鱼端到外面的餐桌上。
“也没有人教我,都是我自己学的。”
她又回到冰箱前,从里面拿了一卷大白菜,确认薛翊是想听下去的,才继续说,“我不像你,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家里穷,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离开村子出去打工了,家里只有我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奶奶身体不好不能干重活,我们全家的生计全靠爷爷种的几亩地来维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