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城第一次像这样不知节制地放纵。
剧烈喘息的时候他闻到木槿干净纯粹的香气和海浪的腥咸,融融月色纱般垂落,万物皓白。
他捧着沈念的脸颊,炙热一吻后每一寸炙烫的目光都像是真切地用指尖描摹着对方温润的五官。沈念被他过分热烈的目光注视得羞赧,仓皇躲开却又被捉住了手腕。
吻上指尖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米兰大教堂穹顶的圣母玛利亚雕像,优雅洁白的雕塑在黎明晨光里镀上了圣辉。他听见震耳欲聋的钟声在催促着他离开,风降下神的旨意说他们之间是注定无法得到任何祝福的爱情。
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基督教的教义把同性恋视为违背上帝的罪,于是天主降下火焰烧毁所多玛与蛾摩拉。可彼得前书里又说最要紧的是彼此相爱,因为爱能遮挡许多罪。
沈念咬着嘴唇搂住他,手臂穿过腋下攀住他的后背濒死般喘息。他说他爱他,说他一辈子都会陪在他身边,他漂亮的眼睛泪眼朦胧就是哭泣的模样也温柔得让人心碎。他想他大概真的被纵容得太过,漫漫长夜里他生平第一次如此不期待黎明的到来,只希望能一直拥有。
松开手臂的时候怀里的人精疲力尽地跌进雪白的被褥,他喘息着俯身吻上那人痕迹斑驳的后颈,窗外通明月色洒入房间,他的眼眸里倒映出沈念花蕊般烂熟通红的柔嫩皮肤,和眼尾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滴落的泪。
他的爱人没有缺点只是对他太过温柔,世人皆言夏虫不可语冰,他生于北方的烈阳飒雪,从未见过南方的烟雨缱绻。可沈念却不远万里为他捎带来江南秀美温润的清风霁月,让他得以在北京万籁俱静的凌晨浓夜里窥见南京初至的黎明。
于是他低下头,“我爱你。”简单的三个字在舌尖缓慢捻过。
穿透薄雾,他看到窗外晨光微熹,有灼烫的火在唇间轻轻燎过,庭院木槿花丛的最深处藏着他无法言说的爱意,朝开暮落,生生不息。
沈念,我不会害怕。
有你在,我不会害怕,所以也请你不要害怕。
相信我。
等这一切结束,等我带你离开这片满是人的沼泽。到那时候,我会带你去往臆想里瑰丽绚烂的曼哈顿岛,在黄昏日落里和你纵情拥吻。
到那时候,请你把余生托付给我;而我的一切包括灵魂,都将属于你。
————————————————
凌晨破晓。
沈念从梦中醒来,身旁的人神情安宁,棱角分明的轮廓隐匿在黎明模糊的柔光里,好似所有的锋芒毕露都在此刻褪去了凌厉。
林柏轩很快就带着徐子衿来了,门铃声响起的时候他裹着毯子去摇自家爱人的手。于是傅予城朦朦胧胧地醒来,沈念推着他进浴室洗漱。洗脸的时候他察觉到衣角被轻轻拽住,他脸上的水珠还未擦干脸颊就落下一吻,沈念抬起那双漂亮的眼睛望进他的眼里,笑着和他道一声早安我的爱人。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昨夜的不愉快如今烟消云散。
傅予城下楼开了门,徐子衿在来的路上大致了解了情况,于是就把两粒药丸被装进小塑料袋密封收好带去了医院的药物检测中心,而林柏轩则跟着傅予城回了本家接老人家。
沈念一个人在家做了早餐,一碗清粥加一碟小菜。吃完早餐的时候别墅铁门外响起了门铃声。他暗自诧异这时候会有谁登门造访,推门一看却瞧见昨天刚见过面的刘燃拎着大包小包喜气洋洋地站在外头等他开门。
“沈念!”刘燃举着一盒北京全聚德烤鸭冲站在门前回廊的人挥了挥手。
沈念被对方和外貌穿着完全不搭的憨憨气质给硬生生逗笑,连忙走到门口给他开了门。
“我当你昨天说要登门拜访是客套话呢,没想到刘少还真就一早来了。”
“我谁啊,我燃爷那必定是言出必行,说会登门拜访就一定登门拜访。”刘燃气喘吁吁地把手里的东西拎进厨房,一边放一边还不忘介绍自己都带了什么,“这是全聚德的烤鸭,这是六必居的酱菜,还有这个,这可是我专门去古玩街淘来的,景泰蓝的高级瓷器,你拿着插插花啊种点多肉什么的,就是在家干放着也好看。”
沈念笑着给他从冰箱里拿了杯饮料,刘燃也不见外,大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下就开始抱怨“你可不知道啊我为了避开傅予城今天来得可早来了,我眼巴巴地在外面等了好久才等到他出门,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居然我相好他哥来了,吓得我差点没把手里的烤鸭给扔了。”
“你说林柏轩?”沈念倒是想不到刘燃这样的人会害怕林柏轩,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林柏轩一直属于那种清冷少言的贵公子,这种人虽然很容易让人觉得疏离,但与人交往拿捏有度不会至于让人觉得害怕,“柏轩他看上去不像是那么可怕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