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搞什么名堂,文品?”林哲回到文品身边,小声问道。
“那个陈连苏是邪教徒,你仔细看舞台上的图案。”
林哲定神一看,小声惊呼道:“啊这……还真是……那眼睛的图案。那现在我们……真得赶紧撤退了。”
两人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生怕还会有其他的邪教徒存在。
林哲确定周围相对安全以后,对文品说:“这样,我去保护小琴小姐。我们等会儿在报社见。”
说完,他立刻就跟上了两名保镖。
跑这么快,咋就不来保护我?还真就见色忘义呗。文品内心吐槽着,也跟着疏散的人群准备逃离。
然而这时候,其中一口人形棺材,悄悄打开了。
上面的五雷符箓早已不知何时被人揭下。
棺材板“轰”地一声倒了下来,冒出浓浓的黑雾。
文品停下脚步,发现棺材自里向外生长出了黑色的藤蔓,舞台的灯光顿时被干扰似地忽明忽暗起来。
逃跑的人群当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快回来,陈大师没死!刚刚好像是魔术表演!”
文品心中像挨了一记重锤,猛然回头。
黑雾逐渐散去,棺材里竟然又走出了一个陈连苏!
他看起来和活人别无二致,肤色红润,眼睛散发着逼人的寒意。
这时,人们才发现,地上“死去”的陈连苏竟然变成了一具纸扎人。
有的观众胆子大,凑过去看了看,地上忽地窜出一道明亮的火焰,将整个纸扎人燃烧成了灰烬。
舞台灯在顷刻间全亮了起来,幕后的汉鼓也鼓足了劲敲响。
陈连苏向在场的所有人拱了拱手,眼睛却仿佛冷冷注视着文品的方向,低声道:“各位,献丑了。”
文品的后脊凉了半截。
他此刻仿佛才是舞台上的假人,呆呆地,毫无生气地立在原地,观众们重新回到了座位上,一个接一个挤过他的身旁。
为什么……会这样?
他魔鬼的面具被无情揭下了,露出了原本那个会害怕会恐惧的文品。
人们的鼓掌如同山崩海啸,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只听陈连苏平静地说着:“我今天的表演结束了,十分感谢各位。”
舞台的天幕悄然落下。
文品预计的可怕后果也没有发生。秘仪,就这样结束了?
或者说,刚刚是我多疑了,那压根就不是秘仪?
帷幕再度拉开的时候,滑稽的主持人重新学着大猩猩的样子走了上来。
“今天,陈连苏大法师给我们带来了精彩的,不同寻常的‘大变活人’,相信这场魔术表演定能让诸位终生难忘!”
文品死死攥紧拳头,昏昏沉沉地离开了观众大厅。
马戏团外,车辆人来人往,刺眼的阳光让他感觉头晕目眩,自己如同刚从地狱的秘境里走了一遭。
陈连苏难道真的没有恶意?他真的只是在表演?
越是平静得异常,他便越是感到不安,而这种不安究竟缘于为何,他却无法得知到。
小琴和林哲已经坐车走了。
文品在站牌下等来一辆多人乘坐的双层公共马车。
他坐在上层观望着繁华的租界:证券大楼前忙碌的金融家,珠宝店里阔绰的富太太,还有街头卖艺的艺人……人们脸上洋溢着对生活的热情。
难道真的是我神经质了?
租界平静得不像话,繁华得叫人害怕,就好像只有我一人疯了。
文品长吁一口气。盯着对面座位的自由民,发现那家伙就是之前马戏团与熊跳舞的醉汉斯捷潘。
醉醺醺的斯捷潘似乎也认出了文品,“啊,夏人,真巧,之前若不是你提醒时间,我就得被老板骂了。”
“这没什么。”文品礼貌地说道,“你不住在租界吗?”
自由民笑着说:“租界?开玩笑,我没钱住这么豪华的地方,我在太平区租了个房子。”
说着说着,斯捷潘仰头看看天空,又喃喃地说道:
“你们夏人的魔术真的很神奇,只不过……让我联想到了我们传说里的吸血鬼和僵尸,有些吓人啊。”
这时候,文品如同被这句话点醒了一般,猛然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他的乌鸦依然留在马戏团里。
在魔力消散的最后一瞬,他感知到了一种可怕的异样:
陈连苏躺在棺材里,对乌鸦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
“我在永宁街等你。”
说完,他举起手中的十字弓,一箭射穿了乌鸦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