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丧尽天良的凶手应该是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因而精心布置了一番。
不过这些不知名的植物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却百思不得其解。
他印象里也不认识这种植物,有些类似水青冈。
也许是外国传进来的吧,听说新大陆就有不少类似水青冈的奇怪植物。
钟楼里似乎处处透着诡异,他过去接手过不少案子,但是从来也没有见过像这样离奇而恐怖的案件。
凶手和文品也不见踪影。
但,起码人质还没事,不是吗?
那么现在,究竟该怎么弄开这些枝干呢?
上面没有荆棘倒刺,这倒是好事。他尝试用力扯了很多下,好不容易才掰断一些早就被人割开一半的树枝。
这样的效率实在太低。
方锦臣又回到之前有死尸的地方,从死者手中捡走一把砍刀,对着树根割了几下,终于把男孩从上面解救了下来。
他擦干额头的汗水,割树枝费了不少时间,但事情的进展很顺利。
看来,现在只剩下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了:文品和凶手到哪里去了?
方锦臣看着不远处断裂的扶手,心中闪出一个不好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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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楼之下。
程澜衣死死掐着文品的脖子,逆向而上的狂风令她的头发飞扬起来。
她的全身弥漫着尘埃,犹如溶解一般,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漆黑的尾迹。
文品看着头顶的钟楼越来越远,天旋地转。
程澜衣用剪刀刺伤他的手臂,文品则不断反抗着她的攻击。
两人纠缠不清,不断溢出的黑尘将他们完全笼罩,犹如一颗双尾彗星笔直陨落大地。
文品死死咬紧牙齿,地面仿佛扑面而来,面对着程澜衣血红的双眼,他心想:
这次兴许是真的完了吧……
真没想到对手竟然会来这么一出,即便没被掐死,凭着这个高度,也毫无疑问会摔成一摊肉泥。
强烈的失重感让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快吐了出来。
文品几乎绝望了,甚至放弃了抵抗,也许摔死前被人掐死还不会那么疼。
然而这时,程澜衣的注意力好像被别的东西吸引了过去,力道不像之前那么大了。
她抬头看向了塔顶的方向。
文品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就算自己是死定了,但是,我也可以把凶手一起带上路。
也许是死亡近在咫尺,总之,他早已无所畏惧,右手仍然紧握住程澜衣的手臂,左手拔出腰间的匕首,用力朝她的腹部刺去!
可下一刻,文品却感觉右手抓空了,眼前散落鸦羽,匕首也刹那间刺入了虚无。
“这是,怎么回事?”
文品眼睁睁看着程澜衣消散入一片黑雾之中。
巍峨的钟楼投射下巨大的影子,将整个世界吞没。
他坠下了冰冷的铺石地面。
影子之上顿时犹如辐射那样炸开层层无声的涟漪,燃烧起一片火焰般的黑色巨浪!
兴许,这就是神迹吧。
绯红月光无法触及的黑暗里,尘埃破散,愤怒的群鸦展翅高飞。
这冷酷、丑陋、阴森、恐怖,缩而又不祥的昔日鸟,猩红的双眼里倒映着火焰与哀伤,双翼扇动着地狱涅槃的复仇与渴望。
黑雾散去之后,广场再度陷入了死亡的寂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人也没来过。
唯有辉煌红月,孤独而永恒地释放光明。
压抑的意志,渐渐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