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日记的内容是按天记的,但上面的计时单位和人类与我族使用的都不同,大概是十天一周,四十天为一个月,日记中没有提到分和秒,所以暂时我们还不知道她怎么计算更精确的时间。
这个叫乌吉法尔拉的女人,在研究一个地下古建筑,陈清寒带来的老年专家组看过那些石板,凭他们的经验,这些石板的年代,至少超过了十万年,想要更准确的数字得用仪器检测。
这个笼统的数字并不妨碍我们分析一件有趣的事,石板所处的年代,比黄金城晚、比汤圆墓早。
宝座男,哦,他的名字特别长,全名四百多字,说是他们一族的习俗,会把祖宗十八代的‘名’做为前缀,再加上他自己的。
他自己的名字就俩字,云海,这是翻译成汉语的意思,听到这名我脑子里当时就闪过一个表情包,这个鱼塘被我们承包了……
云海先生睡在大井和汤圆墓中间,当年艾兰大战妖魔他知道,却不知道有一批人在研究大井,这太有趣了。
根据日记上记录,那是一项工程,参与者不止乌吉法尔拉女士,她是带着一支队伍在做研究。
她日记中提到营地,还提到打井,别的没有多说,因为她几乎不关心与古井无关的任何事。
她的种族相信大地深处隐藏着未知力量,因此他们的国家以‘地质勘探’为荣,不管是国营、民营,专门钻地的组织不下上百个。
其他还有个人自费钻地的,而他们的总人口不过八万,一个只有八万人的国家,组建了一百多个钻地组织,可见他们对于地下世界的热爱与追求未知力量的执着有多深。
乌吉法尔拉提到她的国家,说她希望为八万同胞做出贡献,一定要探得未知力量的秘密,在日记里表了决心。
困难当然是有的,她遭遇了地下生物的攻击,包括那些章鱼猪,最是让她头痛,每次章鱼猪出现,她都要损失队员。
这里的条件恶劣,没有可燃火取暖的东西,食物也是问题,那些小型生物总是集体行动,她想抓到落单的活物几乎不可能。
而一旦它们集体行动,‘食物’是谁就不好说了,双方在食物链上的位置会颠倒过来。
但乌吉法尔拉的决心无人能比,她忍饿挨冻,一点点探索大井下的空间,每下一层,都有新发现。
她写的一层,应该是按固定距离计算的,比如一百米为一层,只是我们不知道她使用的计算单位,是一百米还是一千米。
不过根据井的深度来说,一百米这个距离太短了,假如大井真的接近地心,按公里计算都算短的。
乌吉法尔拉女士对地下通量十分痴迷,和她同行的人下到第三层就退却了,他们经历了匪夷所思的事,这让他们对大井产生了恐惧。
同行的队员们想放弃这次探索行动,只有乌吉女士反对,日记中说她和队友吵得很凶,最后不欢而散,他们舍她而去,将她独自留在地下世界。
我们拿到的石板,内容比较日常,没有一句提到实质的信息,陈清寒整理了日期,发现有些日期不挨着。
如果这不是日记,是随笔,那日期不挨着也正常,但我们找到它时,周围还有好几个空箱子,所以陈清寒怀疑,有人看过这些石板,并将有价值的内容挑走了,只剩下一箱无关紧要的内容扔到一个箱子里。
陈清寒如实向上级汇报大井的情况,这井不知多深,且透着古怪,还有红灯警示,里面无论有什么,都是极危险的东西,他不准备冒险。
银河听到我们说井里有声音,呼唤我和陈清寒的名字,而且那东西能控制五行的力量,将我拉到一边悄悄问:“是艾兰吗?”
“听声音不像。”我实话实说。
“那还有别的出路吗?”她又问。
“没瞧见…哦,有条地下河。”地下河四通八达,连通着整个地下空间,说不定就有流出山底的‘通道’。
一般人在地下河里泡着漂流,不是冻死就是累死再不然就是饿死,或者被急流暗石弄骨折,因为不知道要漂多远、多久,基本上等于买彩票,能漂出去就是中头奖。
艾兰没那么容易死,因此只要能流出去,她泡个百八十年都没问题。
银河点点头,像是放心了,我问她在担心什么,她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她最好没得到地下的力量。”
追求力量,这曾是我族最大的‘爱好’,像乌吉女士热衷钻地一样,只不过我族探索的范围更广,且主要探索区域是自家祖坟。
乌吉在日记中对地心力量语焉不详,又或者是有人拿走了详细介绍,给我们剩的是一堆没用的信息。
反正我们要是想弄清楚井里有什么,只能自己下去看。
参与外勤任务的人,不会小看这些隐藏在地下深处的建筑,觉得只是一些建筑而已,可以随意进去探查。
他们非常清楚建筑中可能存在的危险,往往这些危险是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出一次任务就涨一次见识。
陈清寒想知道艾兰追寻的东西是什么,他认为艾兰很可能是下去了,上没上来不清楚,但他从我对艾兰的描述判断,一个强大、具有反抗精神,又对力量充满渴望的人,见到大井之后,肯定不会有多少恐惧和敬畏。
不管底下有什么,她都有可能下去瞧瞧,那盏红灯是警示,也像路标,艾兰很可能像我们一样受到它的吸引,走过去看看是什么。
这一切都建立在我们假设艾兰没死,并且穿过了山洞的基础上,我们在山洞里没看到她的尸骨,当然也不太可能看到,她和我都是死亡困难症患者。
她没有死于毒素,就一定能走出那个山洞,章鱼猪不是她的对手。
现在陈清寒将队伍撤到村子里,村民待我们特别热情,尽可能地拿出好吃的招待我们,但这个村子显然不富裕,后勤的同事进城采购时,会顺便多买些吃的,借村民家的厨房做饭,做好了招呼他们一起吃,也算是帮他们改善改善伙食。
我们租了好几户人家的房子,光是装备就堆满了两个院子,包子很喜欢村里的孩子,说他们眼神纯净,像雪山上的湖。
我没她这么文艺,待命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看手机,郑婕找过我几次,也没大事,就是找我闲聊。
但她每次聊着聊着,就会聊到天女墓,一次两次我没在意,说的次数多了,我心中不免犯疑,她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郑婕提到天女墓时总是滔滔不绝,像有说不完的话,她好像挺向往天女族的生活,说她们是上天的宠儿。
我面上嘻嘻,心里呵呵,血母人只能算是上天的熊孩子,如果以现今的标准评判,我族没做过啥好事,全员恶人妥妥的。
包子告诉我,郑婕的腿是假肢,她小时候出过车祸,截了一条腿,但她有股不认命、不服输的劲儿,拼命学习、拼命锻炼,后来进了我们单位,虽然不能出特别危险的任务,但一般的田野考古完全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