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你还记得章珏说他被打跟我有关时,你是什么反应吗?”司风眠眉眼覆着一层凉意,笔挺地立着,嗓音微冷地问出这句话。
章妈身形顿时一僵。
“章珏一说,你就认定是我做的。拉拢长辈以及外公向我发难,骂我没良心,小小年纪阴险毒辣。警察证明我的清白,你不信,说我爸买通了警察。事情了结后,没少在外说我的坏话。”司风眠平静地说道,“这件事过去没多久,舅妈还不至于忘了吧?”
司风眠很冷静的一番话,让章妈的脸色一瞬青一瞬白,颇为难看。
但是,章妈吸了两口气后,不仅没有反思道歉,反而冷面斥责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记仇?警察不是替你澄清了吗,你有什么损失?你哥住院,你冷眼旁观,我们做大人的能不说几句吗?!”
“……”
司风眠被章妈蛮不讲理的话噎了一下。
真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风眠!”
司尚山的声音适时传来,他冷着脸,从局子里走出来,径直来到二人跟前。
见到司尚山,章妈深吸口气,马上将注意力转向司尚山,“尚山,我们小珏毕竟叫你一声姑父——”
“所以我肯定追究到底,帮你好好教育儿子。”
没等章妈说完,司尚山就一语截断章妈的话。
章妈震惊地睁了睁眼,“不,你不能……”
“当初你不分青红皂白把黑锅扣在风眠身上,说要追究到底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司尚山冷冷剜了她一眼。
然后,一看司风眠,说:“走吧。”
司尚山带着司风眠进了警局。
在警局里,章妈还在乎颜面,收敛了一点。但也仅限于不纠缠司风眠罢了,她催促着章爸赶紧打电话找人帮忙,自己则是各种联系家里人,让他们找司尚山说点好话。
同时也暗自庆幸,章姿最近精神状况有点严重,家里有什么事都不会跟章姿说。不然,以章姿这疯婆子的战斗力,非得把她给撕了不可。
司尚山的电话就没停过,章家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往他这里打,全都是在为章珏求情的,说什么好歹都是一家人,司风眠和章珏又都是表兄弟,没必要撕破脸皮。这可把司尚山气得不轻,一个一个怼了回去,最后直接掐了电话。
在警局一直待到深夜。
司风眠配合警方做笔录,之后,态度坚决地拒绝跟章珏私下和解。
章妈一听,大半夜的登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冲上来,“司风眠你还是不是人了,非得害死你表哥吗?!他现在都这样了,你还要追责?!警察!警察!我确定我们家小珏被打就是司风眠的打击报复!肯定就是他干的!你们一定要追查到底——”
还喊个没完了。
大晚上的,警察都在加班,精神困倦,被章妈这一嗓子吼得,差点没有当场去了。
他们被吵得烦躁不已,一边冷着脸拦下章妈,一边让司尚山和司风眠离开,心里对“章珏做出如此阴险之事”的行为,也有了底。
有这么个妈,那孩子被养成什么样儿,都算不得稀罕。
司笙进了酒店入住,洗了个澡后,才想起给凌西泽打一通电话。
结果话头刚一提及,就听到凌西泽的声音,“事情我听萧逆说了。跟阎天靖商量了一下,玄方科技会向章珏发律师函,索赔名誉损失费。”
往沙发上一窝,司笙叠着腿,单手支颐,“落井下石,不厚道啊。”
“我们商人就爱落井下石。另外,我还给他买了水军和热搜。”凌西泽不紧不慢地说,“这会儿你应该能看到了。”
这事儿,只要章珏一承认,事情就好办。什么风评都能扭转回来。
司笙一扬眉。
她保持通话,登陆微博一刷热搜榜。买的不是很靠前,十名开外,只是在榜上,但热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
凌哥哥不玩虚的,不知从哪儿要来的视频,直接将章珏承认用照片污蔑萧逆、司风眠的视频截了公开出来。
先是一波水军喷子,喷爽了为止,之后就是网民们真心实意地喷他了。
【这少年四肢残废还想着搞事??精神可嘉。】
【所以说萧弟弟和司弟弟真就是被冤枉的?】
【现在道歉有个屁用,两位弟弟都已经退出机甲大赛了!比赛进程过半,该耽误的都耽误了,他赔得起吗?!】
【证据确凿,先前喷二位弟弟的现在能不能出来道个歉?】
……
有“司笙弟弟”的身份,萧逆和司风眠一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就自带热度,何况两位都是学霸、长得帅,若没有章珏从中作梗,他们俩早就圈粉无数。眼下得到澄清,萧逆和司风眠再次被网民们推上公众视野,被逮着就是一通夸。
奈何二人都没有公开的微博,粉丝们想在自家夸一夸都没有机会。
至于章珏——
彻底完了。
知道章珏霍霍他一双儿女,司尚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案底肯定是得让章珏留下的;凌西泽这一番操作加上律师函,章珏在网上的名气到底是臭了,就算网民是鱼的记忆,事情肯定会传到学校、亲友这边,他们跟章珏相处定然印象深刻,章珏的名声绝对被毁;而此时此刻,章珏被无名英雄揍得躺在病床上四肢不能动弹……
司笙“嘶”了一声。
想想都惨。
段长延虽未考虑司裳一事,但让章珏承认所做一切的行为导致的后果,仔细想想,其实是“最优解”。
翌日,晨光熹微。
喻宁穿着睡裙走出卧室,睡眼惺忪,她打着哈欠,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不到六点,外面天已大亮,清晨的阳光金灿灿的,落到阳台,斜斜洒进来,折射得有些刺目,令喻宁不由得闭了闭眼。
下一瞬,喻宁的睡意和困倦悉数消失,她猛然睁大眼,张开手,看到空无一物的手指,怔住。
小洋送她的戒指呢?
心一紧,喻宁赶紧返回卧室,控制不住地一通乱找。
床,掀开被褥,没有。
床头柜,抽屉,没有。
梳妆台,飘窗,书桌,夹缝……
没有,都没有。
喻宁脸色微微发白,又回到客厅去找,脑袋止不住地发痛,一阵一阵的,刺得疼。
忙活了近二十分钟,一无所获,喻宁跑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两捧冷水,想让自己冷静冷静。
结果,一睁开眼,就见到放置于洗手台上的戒指。
一段记忆袭上心头——
昨晚洗手时摘下的,离开时忘了放回去。
鼻子一酸,喻宁又接了捧水洗了把脸,将酸涩感压制下去,然后站直身子,拾起那一枚戒指,攥在手心里。
看着镜子里面无血色的脸,耳边响起近日同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