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精致到头发丝儿的女人。
精心打扮的造型,除了着装、发型,连指甲都是现做的。最美的妆容,最美的服装,最美的自己,显然为这场赴约做足了准备。
严控到举止,连浅浅微笑,都保持在完美的弧度。
间或的僵硬,来自于紧张和重视,但一举一动的优雅教养,也是显而易见的。
一个眼神,一个笑容,满满的全是倾慕与爱恋,只是适可而止,并不过分,不会引起对方的不适。
视野里的西餐厅,张灯结彩,处处亮堂,客人们褪下厚重的外套、衣着单薄,在店内相谈甚欢,喜气洋洋。
一阵寒风吹过,卷着细碎的雪花砸入视野,迎面掀来,落到脸上转瞬融化,带来凉飕飕的触感。
“美女,要进来吗?”
站在店门的服务员,洋溢着热情璀璨的笑容,招呼着静站在玻璃窗外的司笙。
“不用了。”
头一偏,司笙唇角轻轻弯起,将墨镜重新戴上。
帽檐往下压了压,她将手抄在兜里,迎着突如其来的风雪,渐渐走远。
温暖的室内。
“凌总,我就问一句。”
女人放下刀叉,出汗的手心微微合拢,她抬眸,认真而谨慎地盯着对面仿若戴上面具、不露丝毫情绪的男人。
她问:“我有没有机会?”
暗中倾慕多年,难得能在相亲时遇见,她终于鼓足勇气。
刀叉落入盘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响。
凌西泽掀起眼睑,视线落过来,平静而礼貌地说:“抱歉。”
从落座起笼罩于身的冷漠和阴郁,不知不觉地淡了一些。
“没事,你能赏脸过来,也是我的荣幸。”
女人得体地笑了笑,似是不意外,反而像是松了口气。
执念多年,只想要个结果,若有希望那莫过于恩赐,可若到此为止,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凌西泽意外地看她一眼。
对上他的目光,女人一怔,一时不知该欣慰还是自嘲——
直到现在,他才算正眼看她。
少顷,女人轻吐一口气,方才的拘谨和小心翼翼消失,举止间多了几分从容。
重新拿起刀叉,女人动作却又一顿,眼带好奇地望向对面的男人,心想‘死也要死个明白’,索性出声询问:“听说你一直单身,是没找到合适的,还是心有所属?”
稍作停顿,凌西泽唇线一瞬绷紧。
气氛转眼就凝固了,连呼吸都带着冰渣似的,女人难免有些后悔。
这时,凌西泽却一字一顿地道:“心有所属。”
“这样啊,那她……”
女人惊了惊,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她以为,凌西泽若是单身,原因绝对是前者。
不然,以他的身份、能力、样貌……有怎样的人是得不到的?
只有别人追求他的份儿。
然而感情这问题,总归是说不清的。
半晌,她缓过神来,笑着说:“她肯定很好吧。”
眼睑微垂,旋即抬起,余光瞥见玻璃窗外的漫天飞雪。
凌西泽脑海里闪过高架桥前那抹身影,随即又是广场里站在人群中最耀眼的身影……可到最后,却是时隔五年、画面重叠的那道告别前摆手的背影。
她永远走得那么干脆。
一转身,一摆手,就好像再也不见。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脾气又臭又硬,算不上好。”
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女人惊讶地眨了眨眼。
脾气又臭又硬?
这……
旋即,她看到男人唇角轻勾,眉目间的阴沉、冷漠、寡淡荡然无存,眼神渐渐在灯光里变得温和柔软。
他说:“不过,在我遇见的人里,只有她,无可取代。”
不会再有那样一段时光,满是她那一年青春张扬时的模样,最是年少轻狂时,最行江湖侠义事。
不会再有那样一个女人,带着她的刀光剑影闯入他的世界,一见倾心,成就他所有心愿与未来。
她独一无二。
五年来,他遇到过很多人,没有一个像她,哪怕一分一毫。更,无人能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