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直干等也不是办法,孟焦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第一次和母亲并肩作战,总不能打打酱油就糊弄过去。
反复推演高处灌木的距离和野猪有可能逃往的方向,它很快就琢磨出了一条阴险的伏击路线,准备在雌虎发起袭击,野猪四散而逃后,突然自半路杀出,拦截猪群,再收一茬过路费,能干掉一只是一只。
冬季就要到来,这样的好机会日后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多杀一只小猪就是天的口粮,怎么能轻易放过。
那边北极星步步逼近,这边孟焦已经按照自己的推断开始行动,它放缓脚步,悄悄的穿行在土坡上,身躯一直处于野猪的视野盲区内,寻找着合适的伏击地点。
森林之中的地势变化万千,很快,孟焦就找到了合适的藏身处——一个中空的枯萎灌木丛,将身体藏于灰褐色的枝干中。
除非那群野猪全部发生了变异,能看到灰蓝色视界中醒目的橘黄色彩,不然绝无法发现前路中潜伏的幼虎。
土沟上方,细小的雪粒飘飘扬扬,洒落在野猪的身上,稍有些凉意,起初野猪们还会抬起脑袋看看,竖起耳朵听听,寻找细雪的来源,被骚扰多次后,它们已经适应了这些微风带来的大自然的产物,不再理会。
翻动落叶和土壤,找到食物的惊喜感和香甜的浆果冲淡了野猪们的警惕心,咯吱咯吱,雌野猪啃食橡子,吐出苦涩坚硬的薄皮,将软糯的橡果咀嚼,一小粒一小粒的橡果零散分布在浅雪下,落叶中,口感上佳。
这种富含淀粉的食物很受野猪青睐,小猪们不时会因为几粒橡子打起来,胜利者得意洋洋,失败者气的哼哼叫,一大家子没心没肺的享受着这条许久无兽光顾的土沟中的食物,对头顶的掠食者毫无察觉。
然而好景不长,伴随着一大片厚重的积雪,野猪们再不能保持安逸淡定的姿态,惊恐的长嚎着,转身的转身,奔逃的奔逃。
东北虎从天而降。
雪层滑落,崩解成无数碎块,昏黄的天,漆黑的泥土,洁白的雪,暗褐的落叶,迷了野猪漆黑色小小的双目,像是下了一场诡异的暴雨,带来阴影和死亡。
北极星的进攻凌厉干脆,从不拖泥带水,它老早就选中了目标——一头身旁跟着两只小猪崽的肥胖雌野猪,看起来体型并不比那头仰倒在泥土中的雄野猪小。
雌野猪的力量不及雄野猪,胆量较小,反抗能力较弱,是合适的目标,更何况它旁边还有两只稚嫩的小家伙,就算第一轮进攻失利,让雌野猪侥幸逃跑,也有其它猎物可供选择。
忽略从身边跑过的另一头雌野猪,北极星笃定自己的目标,低吼着扑了过去,与猎物的身躯亲密接触,撞在一起。
这头胖野猪的身体远没有雌虎曾经猎杀过的其它野猪那般结实,就连厚实的表皮也被脂肪撑的脆弱了一些。
北极星的利爪按在野猪左右腹部,像滚烫的尖刀切割黄油般,毫不费力地破开猪皮,一滩白色脂肪立即从伤口中溢了出去。
疼痛刺激着野猪,它放声哀嚎,凄厉无比。
恐惧不可遏止的从猪群中爆发,雄野猪慌忙起身,小眼睛望着滚滚烟尘还有飘落的积雪,顾不得老婆孩子,头也不回的撒开腿朝着山坡飞奔。
在它身后紧跟着两头小野猪,正是刚才陪它一同在土坑中休息的两个小家伙,它们同样无暇顾及兄弟姐妹,顺从本能的指引,一心只想逃命。
北极星未理会逃跑的野猪,它分身乏术,短时间内只能应付一只猎物,此刻正按住野猪的脊背,伸长脖子,咬向雌野猪的喉管。
油腻的脂肪蹭了雌虎一爪,如同润滑剂般,温润了雌虎匕首似的爪尖。
伤口越撕越大,雌野猪玩命的惨叫,挣扎,奈何力量不及雌虎,被压的矮下身子,因为放声惨嚎,头部向上仰起,咧开的猪嘴冒着白沫。
若它一门心思低头往土里钻,北极星还真要费点心思,可它慌乱之中根本做不出正确的选择,这样无谓的举止,只会让生命结束的更快。
雌虎看准时机,前臂勾住猪皮,后腿一蹬,粗长的尾巴微微甩动,猛向前蹿了一段距离,虎口恰好触碰到雌野猪的喉咙,鼻孔中甚至能嗅到重重的血腥味儿,好像那滚烫的猪血已经流进了口中一样。
狠狠一口,犬齿贯穿野猪喉咙,雌野猪嘴边的白沫转眼就变成血沫,咕噜咕噜翻涌着,高亢的嗷嚎顿时化作小声呢喃,没了声响。
解决掉第一个猎物,北极星立即松开口,从猪皮中抽出虎爪,淡黄虎目一扫,选中了下一个目标——一头跑的最慢的小野猪。
积雪使掠食者头痛,迫使它们不得不小心翼翼潜行突进,避免因为踩踏雪层而惊动猎物,仿佛是食草动物的天然保护伞。
实际上,积雪并不是保护伞,而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阻碍猎手前进的步伐,也可以拦住猎物奔逃的道路。
成年野猪腿长力大,生生撞开一条道路,带着漫天积雪逃遁,聪明的小野猪跟随在父母身后,一步步踩着已经开拓的路径,节省体力,逃出生天。
蠢笨的小野猪特立独行,非要自己闯出一条生路,短短的猪蹄踩在积雪上,几乎被埋掉一半,虽不至于举步维艰,也决计快不起来。
小家伙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埋头跑了半天,抬头一看,父母早就带着其它兄弟姐妹上了山坡,就剩自己,慢悠悠的仍在土沟中闲逛。
心中泛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再一回头,只见那猛虎满口鲜血,瞪着一双圆眼,白胡子根根挺立如古树上粗壮的枝杈,张牙舞爪,光是看一眼便令猪胆寒。
两个纵跃,如一只无翼斑纹大鸟,北极星从天空降落,轻飘飘的一巴掌,将吓傻了的小野猪拍倒在地,低头,锁喉,一气呵成,送它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