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曾经的皇子身份,还是后来的太子,如今的齐二世。
小皇帝,从来没有觉得有如此这般无助过。
整个皇城又黑又冷,连上天的月亮都不见了踪影。
现在的他狼狈不堪,身着华贵的袍腹上满是泥尘……
他已经从寝宫里跑出来了,此时,正在这熟悉又陌生的皇城里躲藏。
自打他记事以来,这皇宫里,除了父皇,没有人能拒绝他。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顺的?
随着他的长大,兄长对他越发疏远。
等到他被册立为太子,兄弟之间几乎已没有感情可言。
这是第二个开始拒绝他的人。
后来,他有了太子府,可以开府募仕,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对他提意见的人,也越来越多。
该死的战国文化,该死的诸国士人,你们难道还看不清形势么?
如今,中土已然一统。
君是君,臣是臣!
君臣有别!
现在,已经不流行自作聪明,靠反对来标榜自己的那一套了。
朕要的是能替朕做事的人,而不是一群指点朕的人!
有孔圣做老师,有齐始皇耳提面命,还不够么!?
所以,那些人要么如董先生,自己走了……
要么就被革除了。
虽然他可以操作,但为了稳固太子之位,为了让自己仁孝谦恭的名声不受影响……
他只能面带微笑,唾沫自干。
这一次次的积累,让他心里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弑父。
他的弑父与常人不同,因为他的父,也是君。
但所幸,一切都不用他或者他的人亲自出马。
他只用和巫神殿的巫师接洽,提前带他们进一回皇宫,悄悄做一些微不足道的改变,就可以了。
道讲究自然,可论亲近自然,谁又比得过巫呢?
哪里种些花草,哪里挪动些雕像,这种微弱的改变,甚至都不能引起道圣的注意,却让皇宫的阵法出现了一丝凝滞。
而这丝凝滞,成功让他的父皇殒命。
他本以为如此这般,就能继承皇位……
可没想到,一向恭谨的孔圣,却对他说起了不……
后来的事情,简直各种不顺。
钟馗自尽,父皇诈尸……
好不容易熬到了登基,迫不及待的赶走了孔圣,士族们又开始对他不远不近了。
以前站在父亲身后,没见着有这么难啊!
父亲只是吹胡子瞪眼睛,提高嗓门或者温柔以待,那些人就恨不得像狗一样扑上来舔父皇的靴子。
为什么,我不行?
登基之后,又是刁民闹事,又是流言四起。
今夜,父亲的亡灵居然找了回来!
这才第七天!
他曾依稀记得,剑阁郡那边,五斗米教提出过一个说法。
每逢七天,死者会回到人间看看子女亲人,一共要经历七个七,也就是四十九天……
第一个七天尤为重要,叫做“头七”。
他曾嗤之以鼻……
可没想到,真还遇到了!
心中恍惚,没注意路,奔跑中的他被什么东西绊倒。
袍腹,说白了,也就是睡衣,不过是贵族人体面的叫法,实际上的防护作用,还不如农民的粗布衫。
这一跤,摔得他头晕目眩,身上又出现了许多处擦伤。
绊倒他的,是一个晕倒在地的暗卫。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了……
整个皇宫,小皇帝所能见到的卫士暗卫,全都晕倒在地。
他愤愤的踹了一脚。
身后,熟悉而又冰冷的声音正在逐渐靠近。
“皇儿啊,你在哪呀,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