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弟伤势未愈,在别庄调养,今日怕是见不到了。”太子面不改色地说,眼中隐隐有些不悦。
伤势未愈……
林信摸摸自己完好无损的小臂,眸色微暗。上辈子这个时候他浑浑噩噩的,并不知道封重过得如何。但大半年之后再见,整个人明显变了很多。
次日,林信找到封重的时候,这家伙正在城中茶楼里啃烧鸡。
手上的夹板已经撤了,只是还缠着布条,不能持物。身边站着两名年轻貌美的侍女,一个倒水,一个举鸡腿。
“你倒是自在。”林信上去给他后脑勺一巴掌。
“唔……咳咳……”封重被鸡肉噎到了,倒水的侍女赶紧将茶杯递上来,让他喝一大口,又给拍了拍胸口。好容易缓过来,发觉自家师兄正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自己,顿觉丢人,摆手道,“行了,你们俩外头候着吧。”
两名侍女应声离去,屋中只剩下师兄弟二人。
“你的手怎么回事?”林信拉过一只缠满布条的手看,弹了弹露出来的指头尖,“这么久了还没好吗?”
“太医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昨日来看还说没长好。”封重无奈道,没有手很不方便,吃饭都得侍女喂。
“那你不会叫人代笔写封信回去吗?”林信三下五除二地将布条拆下来,捏着封重的胳膊查看。
封重摇头,“那样,他们就注意到你了。”说完,叹了口气,纵然他已经尽量隐瞒,还是被皇帝发现了林信。
“啧,吃几天墉都米,都会说矫情话了。”林信使劲在封重小臂上拍了一巴掌。
“啊啊啊,断了断了!”封重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收回去,一摸才发现根本没事,“咦?”
筋骨完好,活动自如。
明明已经痊愈,太医却说他没好,这是为何?
“因为后天便是闲池围猎。”林信把布条扔到他头上,因为师父尚在,心中没有怨恨,他这师弟真是越发往傻了长,就知道吃。
这几年沈楼都没有参加,太子一直是闲池围猎的头名。今年是太子最后一次参加闲池围猎,明年就要开始临朝听政了。若是输给沈楼不丢人,毕竟玄国公世子十二岁就上战场,不是他们能比的。但若输给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弟弟,就难看了。
“太子还真是多虑,以我的资质,哪里能赢得了。”封重拿起没吃完的烧鸡继续吃,果然还是自己拿着吃舒服。
林信挑眉,“是啊,你资质这么差,只怕要丢人。丢你自己的人不打紧,折了师父的名头可不好,他是要做太师的。”
吃鸡的封重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愁苦地继续吃鸡,“我尽力吧。”
敲打完师弟,林信心满意足地下楼去。大堂里说书先生正讲着南域的奇闻异事,茶桌上坐着的多是刚考完武科的年轻人。
“这话说的,难不成朱家比皇家还有钱吗?”有人对于说书先生对一念宫的夸赞不甚相信。虽然整个大庸都知道南域富庶,但在普通仙者与凡人眼中,天下间最有钱的应该是皇室。
“咱们大庸就那么一条鹿璃矿脉,全在南域,连个尾巴稍都没留给中原,你说朱家多有钱?”
“朱家只是好奢靡,每年挖出的鹿璃,大部分都交了岁贡,哪里能比皇家?”
“你知道朱家挖多少鹿璃又交多少岁贡?”
众人争执了起来,大庸不禁民言,但他们也不敢直接说大家族的坏话,毕竟这是皇城根,四处都是显贵,指不定被哪位大人物听了去。
“四域诸侯手握重兵,实力太强,久则必成大祸。应当收拢边界,归权于天子才是!”突然有人说了这么一句,全场皆惊,整个大堂都静了下来,朝着说话的人看去。
林信循着看过去,说话的乃是一名身着靛蓝儒衫的男子,被众人盯着看,很快就涨红了脸。同桌的伙伴赶紧打圆场,“他喝多了,诸位莫怪。”
在茶楼外久等不见人的沈楼寻了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行至看热闹的林信身边,低声道:“那人是个凡人,望亭侯举荐的举子,明年要参加春闱的。”
“你怎么知道?”林信奇道,这种小人物,应该没有什么机会能让沈世子认识的。
“见过。”沈楼面不改色地说,也不说具体在哪里见过。
新上任的太师朱星离,以马上要秋猎为由,不去学宫讲课,整日躲在皇家藏书楼里翻看古籍。
转眼到了闲池围猎这天,太子殿下还没见到太师。
换上一身箭袖劲装,林信依旧跟在沈楼身后。圣旨未宣,理当称林信未世子,但事实上林信也没有被封过世子,于是众人就暂且叫他小侯爷。
“我说,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钟有玉看看跟沈楼黏在一起的林信,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正在兄弟情深互相关切的太子与六皇子殿下,听到这话纷纷转过头来。
钟无墨拽了兄长一下,示意他别瞎问。
然而话已出口,林信并不打算糊弄过去,十分真诚地答道:“你不记得了,咱们小时候见过的,我就是沈世子收的那个暖床随侍,阿信呐。”
正在查验弓箭的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