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筠瑶看着贺绍廷把那醒酒汤喝下去后,不经意抬眸,便对上了唐淮周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顿时有些心虚,而后又飞快地转过脸去,假装没有看到。
咿咿呀呀地唱了一会儿曲的唐淮勉趴在石桌上睡得正香,完全不知身边的堂弟那满心的恼怒。
“宝丫,你该回屋了,此处自有下人们侍候,何需你在这候着。”唐淮周瞪了她一眼,从牙关里挤出这么一句。
唐筠瑶到底也不敢把小唐大人惹得太过,挠了挠脸蛋,冲他露了个有几分讨好的笑容,这才依依不舍地向贺绍廷道别,磨磨蹭蹭地回到了自己屋里。
当晚,她沐浴梳洗过后坐在床榻上,翻箱倒柜般找到一个已经有了些年头的盒子,先是有帕子简单地擦拭一通,而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
一旁的蓝淳探过脑袋过来一看,顿时‘呀’的一下惊叫出声。
“姑娘,这东西怎的坏了?”
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已经破碎,但还是认得出模样的陶瓷娃娃。
“被人打烂的。”唐筠瑶回答。
这还是廷哥儿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可惜当年被大房那个坏小子兴哥儿打烂了,为此她还气得抽了兴哥儿一顿鞭子,结果被老头子罚站,也引来了她重回这辈子之后的第一次生病。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呢!
她又拿出行及笄礼前贺绍廷让人送回来的那根梅花簪,抿了抿双唇,也是到此刻才发现,廷哥儿居然就只送过她两件礼物。
小时候一件,长大后也是一件。
“姑娘,还是收起来吧!万一让碎片划破手可不好了。”见她似乎想要伸手去碰那个碎娃娃,蓝淳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劝阻。
唐筠瑶笑了笑,任由她把装着陶瓷娃娃的盒子重新放好,这才躺回宽大的床榻里。
只要想到明日他就会正式上门求亲,她便压抑不住满心的欢喜,不知怎的便想到小时候两人相处的一幕幕,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廷哥儿,小贺将军,绍廷,夫君……哎呀,好害羞!”她捂着脸,翻了个身把脸埋入锦被当中,也掩住了红扑扑的脸蛋上那明媚的笑容。
她就这般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眼皮越来越重,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缓缓地坠入了梦乡。
贺绍廷其实并没有喝醉,脑子也是清明得很,但是因他喝了酒,阮氏不放心,难得坚持地不准他骑马,而坐着唐府的软轿回去。
贺绍廷自然不会拂她的好意。
可回府的一路上,他却觉得自己仿佛飘在云端上,眼前不时地闪现着那张艳若桃李的娇颜。
只要想到从明日起,他便可以大声向世上宣布,那个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的心便抑制不住一阵激荡。
翌日早朝过后,贺绍廷本是急急回去请冰人准备提亲,哪想到却被天熙帝叫住了。
“朕依稀记得,绍廷今年二十二了,可对?”天熙帝的脸色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可是精神却是很好,含笑问。
贺绍廷一怔,心里顿时有几分感动。
陛下日理万机,可是还记得他的年龄。
“是,不久前才刚满二十二。”他沉声回答。
天熙帝轻捊着短须,满脸欣慰地望着年轻的爱将,笑着道:“男儿自当成家立业,绍廷业已立,也是应该考虑成家了。”
“不敢瞒陛下,臣、臣等会回去,便打算找冰人提亲的。”贺绍廷俊脸微红,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
天熙帝一愣,惊讶地问:“绍廷这是相中哪家的姑娘了?”
“唐、唐大人家的……”贺绍廷俊脸又红了几分,只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天熙帝这下子彻底愣住了,只一会儿又觉得这没有什么好意外的,毕竟似唐家那姑娘的容貌,放眼整个京城只怕也挑不出几个来,皇后当年不也是挑中了她么。
想到这,他哈哈一笑:“绍廷当真有眼光,松年那个女儿,朕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确是个好姑娘,与绍廷堪配。”
“她是很好。”贺绍廷认真地道。
天熙帝没有错过他眼中难得的几分柔情,捊须而笑:“既是天作之合,男才女貎,朕自当下旨赐婚,成就一段美好姻缘才是。”
贺绍廷脸上带着祈求:“臣有一个请求,待臣先向唐大人正式提亲,得到唐大人允许后,陛下才下赐婚圣旨可好?”
天熙帝稍一想便明白他此举用意,不过是不希望唐家人觉得这门亲事是被强迫而已。
能想得如此周全,看来确是对唐家姑娘上了心。
他笑着颔首:“既是锦上添花,朕自无不许。”
贺绍廷顿时大喜,忙跪下谢恩。
天熙帝难得见他如此喜形于色的模样,觉得有趣,笑着又问:“你是不是一早就盯上人家姑娘了?每回说去找那唐淮周,其实是打着想见人家姑娘的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