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2)

唐松年脸上难掩惊讶,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只不过,他虽然表示了求娶的最大诚意,但是宝丫是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才刚刚满十五,要他这般早便把她的亲事订下来,他怎么也不乐意。

再者,宝丫刚刚才过十五岁生辰,连及笄礼都尚未举行,这小子便巴巴地上门求娶了,可见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这小子便已经盯上了宝丫,只怕是一直偷偷计算着日子,就等宝丫十五岁生辰的到来了。

一想到这几年一直有人对自己的女儿虎视眈眈,甚至他还是引狼入室,他便觉得心里有点儿堵。

“大人……”贺绍廷见他一直不说话,脸色瞧着也不怎么好看,心里既不安又有些紧张。

“贺将军,小女年纪……”唐松年缓缓开口,还没来得及将拒绝的意思道来,唐筠瑶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爹爹,公事忙了这般久也该歇歇了。”唐筠瑶捧着茶点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咦?廷哥儿也在呀?”她把茶点放在圆桌上,仿佛才注意到屋里的贺绍廷一般,惊讶地道。

“宝丫。”贺绍廷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便落回实处,眼神柔和地轻唤。

自从河安府回京后,他便一直忙着准备东征之事,忙得分身乏术,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见过她了。

忙的时候不觉着什么,一旦空闲下来,那丝丝缕缕的思念便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着他的心。

唐筠瑶冲他抿嘴一笑,甜蜜蜜的诱人小梨涡深深地显了出来。

唐松年重重地咳了一声,而后不悦地瞪了贺绍廷一眼,又望向涎着讨好的笑脸凑到身边来的女儿,故意板着脸不悦地问:“你来做什么?”

“我拿东西给爹爹吃呀!瞧,还是我亲手做的白糖糕呢!哥哥和娘都说我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比府里厨子还要好。”唐筠瑶故作无辜地回答,说到后面,语气难掩得意。

如今她做白糖糕的手艺,在府里称了第二,那便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说到‘白糖糕’三个字时,她有意无意地瞥了贺绍廷一眼。

贺绍廷自然也想到了这三个字代表的意思,眼神愈发柔和,唇边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便是始于小骗子的白糖糕。

唐松年敏感地察觉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脸色一凝,清清嗓子便道:“好了,东西都送来了,你也该回去了。”

唐筠瑶正偷偷地望向贺绍廷,自然也没有错过他身旁的那只诺大的锦盒,只是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而已。如今又听唐松年这番明显不想让她在场的话,表面虽是乖巧地应了下来,心里却是对贺绍廷的来意更加好奇了。

方才进来的时候气氛有点儿怪,他们应该不是在谈公事,而且她家的老头子明显有点儿不高兴,这对向来在人前不会喜怒形于色的他来说,着实罕见。

唐筠瑶很想留下来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可又不敢逆唐松年之意,唯有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走出好长一段距离又有些不甘心,遂静悄悄地原路折返,凑到窗边,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贺将军,你对小女的心意我明白了。只是,请恕我不能同意你的请求。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对姑娘家而言,十五至十七岁,正是议亲的最好时期。”

“一家有女百家求,说句不怕将军笑话的,我唐某人的女儿,莫说整个京城,便是放眼整个大齐也是头一个,自然该配这世间上最好的男儿。”

“将军虽年青有为,才情品行亦是上乘,可却出身不明……”说到此处,唐松年顿了顿,眼神有几分意味深长。

“将军若姓贺,则六亲全无,命格甚硬;将军若姓杜,则家宅不宁,实非良配。况且,百行孝为先,养育之恩虽重,可生身之恩亦不能忘。男主外,将军自可装聋作哑不理会家宅烦乱;可女子一生居于内宅,人情往来、亲缘传承伴其终身,却不能视如不见。”

贺绍廷一下子便明白了,他是在嫌弃自己生父杜诚忠那一家子糟心事。

他定定神,迎着他的视线,诚恳地道:“不敢瞒大人,我自出生那日起便姓贺,此生也只会姓贺。生身之恩确是不能忘。但是,自古父慈则子孝,父不慈而子盲从则为愚孝。绍廷不敢忘恩,却也不会愚孝。”

“娶妻是为了与之携手,相伴余生,自是爱她敬她,夫妻共同进退,又岂会让她独自一人面对困境?又岂能让她为了旁人之事而烦忧。”

“更何况,恩怨早已两清,自然不会再多作纠缠。”

唐松年听他言语中已经将杜诚忠归为了‘旁人’,又听他说恩怨两清,知道他并非无的放矢之人,便明白他并无半点认祖归宗之意,虽然不应该,可他还是暗暗松了口气,只是脸上却半点也不显。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事关小女终身大事,自然要多加慎重。你先回去,只待我与拙荆再考虑考虑。”唐松年并没有把话说死,只是也不想这般轻易便让他如愿。

贺绍廷也没有想过他一下子便能同意,闻言起身恭敬地朝他行了晚辈礼,这才告辞离开。

“进来吧!一日大似一日了,却是半点规矩也没有,倒还不如小时候懂事。”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唐松年没好气地扬声道。

唐筠瑶怔了怔,知道他必是发现了自己在偷听,顿时有几分心虚,只不过很快便掩饰了过去,笑嘻嘻地推门而入。

“爹爹倒是一日比一日聪明,天底下便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你去的。”

“姑娘家,成什么样子!”唐松年瞪了她一眼。

唐筠瑶却是半点也不怕他,愈发涎着笑脸往他身边凑:“爹爹,廷哥儿是不是上门求亲的?”

“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我若说不是,你便相信了么?”唐松年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不待唐筠瑶再说,他便忍不住在她额上轻敲了一记:“一口一个求亲求亲的,你也不害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害臊的。况且,有像廷哥儿这般出色的男子求娶,这对女子而言是件极长脸面之事,做什么要藏着掖着?”唐筠瑶不置可否,语气听着也有几分得意。

廷哥儿当日便说过待她及笄便上门求亲,如今虽然她的及笄礼延后,可是他还是依约在她满十五岁的时候上门了。可见他一直在盼着这一日早点到来,从中也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心意颇深。

唐松年气结:“果然是女生外向,枉爹爹为你处处考虑周全,不曾想你这丫头竟一早便被人把魂儿都勾了去。”

见他是真的恼了,唐筠瑶连忙顺毛,讨好地替他续了茶水:“爹爹别恼,动怒容易伤身。”

对着这么一张俏似夫人的笑脸,唐松年更大的气也发不出了,只是还有些不甘:“你老实跟爹爹讲,是不是廷哥儿趁你不懂事引诱你?”

“爹爹说反了,是我引诱的他。”唐筠瑶抿嘴一笑,笑容有几分得意。

唐松年被她这话给噎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爹爹,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你也不想想,我是谁呀?我可是唐相爷之女,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吃亏呢?镇远将军府那些事儿,其实根本就不算个事儿!不管廷哥儿将来认不认那杜诚忠,对我都没有半分影响。”

“再说了,世间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太过于完美的话,连老天爷都会妒忌的。廷哥儿模样长得俊,品行好,武功高,前程还是一片光明,这已经够让人嫉恨的了。与其说他的身世拖累了他,倒不如说是成全了他,成全了他的安宁,成全了他的不完美。”

唐筠瑶揪着他的袖口撒娇地摇了摇,说得头头是道。

唐松年眼皮子都不掀一下,连记眼神都欠奉,心里更是酸溜溜的。

这丫头还没有嫁人呢,就已经开始帮着那贺绍廷说话了,待她日后真的嫁了人,这心还不彻底偏到那边去?

“不过……”唐筠瑶话锋一转,“不过廷哥儿再好,也及不上我的爹爹。比不上爹爹本事,也比不上爹爹聪明,更比不上爹爹待我好。”

唐松年被她这番假惺惺的话气笑了,又没忍住瞪了她一眼。

唐筠瑶笑眯眯地再度揪着他的袖口直摇:“爹爹,你就答应了吧!这两年虽是姑娘家议亲的最好时期,可这些都是贵精不贵多,已经有了最好的廷哥儿,旁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真真是女大不中留,天底下哪有姑娘家像你这般!”唐松年叹气。

凭心而论,他确实也是觉得贺绍廷是一个很好的女婿人选。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些年更是看着他一步一步地长成可以独挡一面的出色将领,自然清楚他的心性如何。

再一层,这孩子与他的一双儿女自幼相识,彼此间的情份更是不比旁人。尤其是他对女儿的疼爱,更是自小便是如此,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否则也不会放任他们往来。

唐筠瑶愈发乖巧地冲他笑,眼角余光又瞄到贺绍廷带来的那个锦盒,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那装着的是什么?”

唐松年一拍脑门,哎呀,忘了让那小子把东西带走了。

他瞥一眼女儿,见她满脸好奇,遂不紧不慢地回答:“可能是聘礼,也可能是嫁妆。”

可能是聘礼,也可能是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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