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轻轻应了一声,黎阡陌缓缓闭上了眼睛。
血眸微敛,他似是又变回了那个温润清朗的如玉公子。
是夜。
黎阡陌做了一个梦,并不陌生的梦境,梦中人他也熟悉的很,偏偏,与他无关。
他梦到凝儿身着嫁衣嫁给了凤君撷……
猛然从梦中惊醒,他下意识就收紧了环着她的手臂,直到她不舒服的难耐轻吟,他才恍然回过神来,赶紧卸了力气。
人人都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就是因为自己之前在宫门前看到的那一幕吗?
凤君撷……
为何这种人总是出现在自己与凝儿之间,实在令人厌恶!
若非事关大局,之前老侯爷又对他百般叮嘱,怕是黎阡陌早就暗中除掉他了。
不为别的,只因他屡屡出现在楚千凝面前……
*
翌日。
楚千凝起身的时候眼底带着很明显的乌青之色,冷画和轻罗看着,不禁双双蹙起了眉头,心道昨夜正房这般安静,小姐怎地还是面露倦色呢?
并不知自己的两个丫头想歪了,楚千凝梳洗之后便和黎阡陌一起用膳。
他不愿她去见阮浪,她便只字不提出府的事情。
但昨日容锦仙才在人前滑了胎,她虽心知此事有假,但到底面子功夫要做足,本想不去见阮浪,去见见容锦仙他总该不会再拦着自己,可谁知她明显想错了。
才一听闻她要出府,黎阡陌便缓缓放下了筷子,“让冷画备些礼品送过去就行了,何须你亲自跑一趟。”
“我亲自去才显得有诚意啊。”
“可她又不是真的滑胎了。”
“话虽如此说,但终归不能让外人挑出什么不是来……”正说着,却见黎阡陌的眸光隐隐暗了下来,楚千凝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顿了顿,她故作轻松道,“罢了,不去便不去,听你的可好?”
“嗯。”
将筷子递回他手里,楚千凝收回视线的时候,眼底不禁闪过一抹异色。
她怎么觉得……
黎阡陌的控制欲越来越强了呢。
是她的错觉吗?
但自从他上次回府后,时不时的便想限制她的行动,初时只是半真半假的与她玩笑,如今竟连见表姐他都面露不快,着实令她摸不着头脑,不解他为何如此。
可黎阡陌再“任性”,也只能限制得了楚千凝一个人,却管不住旁人。
譬如景佑帝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忽然召楚千凝入宫,令侯府上下都为之惊疑。
昨日方才举办了宫宴,何以今日便要见楚千凝?
心中虽有疑惑,但陛下召见又不能不去,未免某位世子爷闹情绪,她特意让冷画去请了黎延沧,想着他的话,黎阡陌怎么样都会听的。
离开清风苑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敢看他的脸色。
唉……
臭的可以呢。
坐在马车上一路往皇宫的方向而去,途径钦阳侯府,楚千凝听到了一阵问安声,她下意识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却见一名仙风道骨的道人从府里走了出来。
那人的样貌与齐敏有些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就在她看着那人的时候,对方似是也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若有所觉的转过头来,眸光倏然一凝。
见状,楚千凝微微蹙眉,随即放下了车帘。
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觉得那道人的眼神那般奇怪呢?
而与此同时的钦阳侯府门前,齐穹朝一旁的小厮问道,“方才马车上的是何人?”
“回大老爷的话,是宁阳侯世子妃。”
闻言,齐穹眯眼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便是此前被陛下封为‘护国公主’的那位楚家小姐?”
“就是她。”
“怪哉……怪哉……”齐穹念念有词。
“大老爷您说什么?”
摇了摇头,齐穹却没再多言,只掐算了一下手指,面沉如水。
这女子命格怎生如此奇怪……
楚千凝压根不知,不过是走过路过的功夫,就有人就着她的面相为她算了一番。
马车稳稳的停在宫门前,她缓步下了马车,直奔宫中而去。
来接她的人是杨翥,态度较之以往更加的热情恭敬。
她心里想着,大抵是近来她闹腾出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在他们眼中,她倒成了“香饽饽”了。
杨翥直接引着她去了御书房,行至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响起了一阵啜泣声,未等她分辨出里面的人是谁,便见三公主凤雪怡红着眼眶快步走了出来。
经过楚千凝身边的时候,她甚至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全然忘了不久之前还与她亲热的姐妹相称。
挑了挑眉,楚千凝压根没将她的反应放在心上。
许是进宫来为三驸马齐召鸣求情遭到了景佑帝的斥责,凤雪怡心下气恼却无处发泄,刚好见到了自己,是以便迁怒于她。
说是“迁怒”,倒的确如此。
昨日宫宴上楚千凝虽一直帮着凤君荐和容锦仙,但她只是在针对阮浪,后来验毒的事情她可并未插嘴,凤雪怡根本就是恼错了人。
要恨要恼,她也该奔着凤君荐去才是。
当然了……
凡事有因才有果,若不是之前齐召鸣借着光禄寺卿之职在宫宴上给凤君荐下媚药,昨日这位皇子殿下也不会那般反击。
一切都是他们夫妻俩自食恶果,与人无尤。
一边想着,楚千凝一边走进御书房,看着坐在龙椅上的中年男子,她敛眸施礼,“参见陛下。”
听到她的声音,景佑帝眸光微亮,目露期待的抬起头来,“来啦,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