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些普通而又冷漠的神将卫对所有参与者,所有与帮派,与烟馆,与赌场…的一切有关存在进行了无情的屠戮。
将一个地方清理干净之后,然后便依靠着指引前往下一处…
在张宝仁的操纵下,一队队神将,仿佛化为了一把锋锐无比的手手刀,对附着在这片城区的腐肉进行着精确剔除。
所有的那些不该存在的地方,都遭到了最为无情,最为根本,堪称是灭绝性的打击。
鲜血从大开的门口流出,流进了路边蛆虫遍是的污水沟子,将之染的通红。
喊杀、绝望、怒骂声不时的在各处响起,但很快又都熄灭,最终一切都归于沉寂…
城北的信徒百姓们,嗅着淡淡的腥味,听在耳中的嗡鸣寂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被窝里暗暗的舒了一口气,然后颤抖且比任何时候都虔诚地念叨着元始真经。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恐惧中暗暗的欣喜,感慨着大仇得抱,然后赞叹着神灵,默默地诵经。
在无边的死亡中,整个城北反而陷入了到了一种诡异的祥和之中,仿佛一切都已经圆满…
但是一切真的完了吗?
怎么可能?
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个地方已经坏掉了,已经腐烂到了根子里面,非是简单的冲洗就能将坏肉都给冲掉。
就好像在屋中发现了一只蟑螂,基本上便可以确定还有无数没有被发现的蟑螂隐藏在暗中。
一个人不是单独就能存在的,坏也不会只坏最明显的那一点。
人与人之间互为因缘,共同织成了一张遍布所有大网。
所有人又以各自身份为基础,通过交易,分润,贿赂…形成了一张勾连所有的利益网络。
两张网交织在一起,将这片地方的所有人都给网罗其中。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作为管理者的祭祀,帮派成员,还有那些下三滥下九流的行当中人……无数人都或主动,或被动地的参与其中。
所有人都是参与者,都不是那么的干净。
而当所有人的身上都染上淤泥,都粘上了黑色,当人与人之间约定成俗的行为底线,社会道德不断的下沉,那么黑暗就变成了理所当然。
身处其中者不认为自己所做的是错的,也不认为自己和自己的行为应该受到什么责罚。
就算有偶然见到光明,心中还有光明的人,也不会觉得有人敢对所有人进行审判。
同时也没有人认为,有人可以挖出那些潜藏在过去,潜藏在记忆深处的,无人可知的罪孽。
所谓人心隔肚皮,表面上谁还不是个人。
表面人模狗样,背地里男盗女娼谁又知道呢?
见财起义偷偷杀人,一闷棍,一板砖下去,剥光衣服财物揣回家里,谁又知道?
这地方连尸体都不用处理,保证谁也找不到一丁点骨头渣子。
更高明的甚至都不会脏了手,只需通过一些巧妙的语言引导,通过暗中鼓动造谣,就能凭借着人性与规则或者潜规则达到目的,或是害人性命或是谋人家财…
面对这种事,这种人,他自己不说谁又能知道?
而这些人会说出那些与自己不好的事情吗?他们只会将之死死的埋在心里,然后用种种虚假的语言构建出另外一个陌生的自己,一个美好而无害的“人”。
不要说谎,做人要真诚。这句话本身便具有一种非常讽刺的意味。
事实上无论男女,无论小孩还是老人,每个人爱撒谎,每个人都擅长撒谎,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谎言于人更加的精通。
如果人能成精那一定是撒谎精。
满口胡言仿佛就是一种天生的能力,谁可以在无尽谎言中,没有丝毫疏露的找出谁对谁错?
本来就是地狱,又谈何说什么光明。
每个人都有恃无恐,它们根本连想都不会想会因此而受难。
但不知好巧不巧,有一个不属于此地之人,告诉他们错的,就是错的,就要受到惩罚。
无论会付出什么代价,哪怕将所有人都一同送进地狱之中…
更为关键也可以说可怕的是,这人还有那个能力,将一团浆糊分出个黑白对错。
有一种东西叫作“通心散”…
这是道士们所研究制出来的专门针对生灵的精神,可以让其变得心神通透,变得真诚的药物。
是无常任务中的必备药物,可以帮助无常拨开信息迷雾快速找到准确的线索。
只是因为其那“邪恶”的,有违道德的特质,被地府列为禁药,非关键时刻不能轻用。
不过禁药是禁止使用,但没说禁止研究,对于炼丹和药理略有精通的张宝仁,因为好奇恰巧研究过这东西,对于制药也懂一点点…
折磨…残忍…血腥…歹毒…狡猾…
畜生们!是时候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恐惧了。
只能用最粗暴的手段将一切全都打碎打破,不是扫进历史之中历史也容不下这些恶臭。
如此才能与所有旧的罪孽做一个真正的切割,才能将之摆脱,才能真正的重生为人。
你要说此中之恶是环境所迫,他们在原有的世界中活不下去了只能变成恶鬼,那么现在环境变了…
大手术计划的第三步是为“刮骨”,便是要将已经腐烂到骨头上的那些坏死的腐肉全都刮掉。
…
元始神教圣土神像下,张宝仁继续操纵着心中的棋盘。
在那些帮派、烟馆…灭亡的时候,棋盘上的黑子同时全部消失,转而被一颗颗白子替代。
随之白子也消失不见,然后棋盘也跟着改变,空洞的底色变成了漆黑,之上由白线纵横交错着。
依旧以神像所在为天元,这次却是将整个城北分成一个个格子,分而格之。
同时随着心念运转,一辆辆装满了黄皮葫芦的木架车从元始神教驻地中拉了出来,按照指示朝着各地前往。
木车沉颠颠的,摇晃在崎岖的路上就近还可以听见哗啦的水晃声,这却是一车车水葫芦。
解决了帮派的神将们在张宝仁的调节中,一部分继续巡视,保持这片区域的稳定。
另一部分则和祭祀们汇合了那一车车葫芦,然后自元始神教驻地这一“天元”所在为核心,一格一格的向外扩散,或者说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