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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v三合一(1 / 2)

闻时愣了一下,矢口否认:“没有。”

谢问不大相信:“真没有假没有?”

闻时不吭声了。

其实他想说的确实不是这个事,但架不住对方这么问。

也许是因为楼道昏黑又安静,又或者是谢问站得太近,声音压得太低。他现在有点听不得谢问说话。

结果对方又开口了:“行了不逗你了,没饿就行。我——”

闻时打断道:“你别出声。”

谢问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闻时摸着耳根的筋骨,脸朝旁边偏开一些。默然许久,才拧着眉转回头。声音透着微妙的烦躁:“因为你越说我越饿。”

楼道霎时安静下来。

义楼的人语声隐约传来,模模糊糊,像某种窃窃私语。

谢问转头朝上面望了一眼,又转回来。

他垂眸看了闻时一会儿,说:“那为什么要忍着?”

刹那间,属于谢问的煞气溢散开来,仿佛所有魑魅魍魉都纠缠在一起,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却又轻飘飘的像夜半更深下的雾,将闻时整个儿拢在其中。

这一瞬往往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被人很轻地抱了一下。

但闻时只碰到了雾。

那些东西似乎已经熟悉他了,很快顺着指尖涌进了他的身体,一点点缓解着那种焦灼的饥饿感。

而谢问始终站在那里没有动过,跟闻时隔着一级台阶。既没有上前,也没有远离。

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的煞气比之前还要重,重到闻时阖着眼也看不清他,只能看到金棕色的梵文印记压在业障中,无声流动。

闻时抬了手,想扫开那片浓黑,却不小心碰到了某个温凉的东西。

他惊了一下,忽然意识到,那是谢问垂在身侧的手。

那只手似乎迟疑了一瞬,轻轻撤让开来。

煞气骤然收拢,闻时也回过神来,蓦地收回了手。

楼道里依然一片昏黑,义楼的人语声依然没停,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闻时没吭声,收回来的那只手还缠着棉白线。

笼里的谢问没戴手套,指尖的触感很真实,温温凉凉的,似乎还残留在闻时手指上。

他轻轻蹙起眉,拇指摩挲了两下,细长交错的线就绷在指节间,缠得有点乱。

“饱了么?”还是谢问先开的口。

“嗯。”闻时低沉沉地应了一声。

其实两次他都不算真的饱,因为两次都被匆忙打断。但打断的瞬间总是很微妙,他说不清,自然也不想提。

闻时垂着眼皮咬开手上的线,一边重新缠绕,一边往楼下走,“下去么?”

“好。”

谢问点头,落了两步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闻时才想起来,他这次忘了跟谢问说谢谢。

可现在再提,又有些没头没尾,只得作罢。

他们下楼很快,步用没停过,转眼就从一楼的安全通道门里出来了。

一楼大厅问询台那亮着唯一一盏灯,只能照见半边区域。老太太趴在那边,肩膀吊着,不知道在摸索什么。

因为太瘦的缘故,她的身体总是空荡荡的。就像有人用衣架挂了件寿衣,胆小的人看了实在瘆得慌。

但闻时胆用比天大。

他盯着那个背影看了几秒,终于想起之前被岔开的问话。

“你看清她饭盒里那个戒指了么?”他对谢问说。

谢问说:“差不多吧,看清了。我眼神还可以。”

闻时:“你没觉得戒指有问题?”

谢问:“什么问题?”

闻时狐疑地盯着他的表情,片刻后说:“戒指是假的。”

谢问很认真地在讶异:“假的?什么意思?”

闻时木然地看着他。

对峙了好几秒,谢问笑着投降:“算了,比干瞪眼我肯定比不过你。还是老实交代吧,戒指我弄的。”

闻时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

他是傀师,还是最精通的那种,那个假戒指在他眼里根本藏不住形。

这其实也是傀术,最最简单的一种,稍微有点资质的人翻翻古书就能学会的皮毛——造一个死物。

老太太吃到的那枚戒指就是这样的死物。

在场的人里面,张碧灵显然学的是符术,废物小点心和夏樵就更别提了。唯一可能作妖并且乐于作妖的,就只有谢问。

闻时问:“你弄个假戒指干嘛?吓唬鬼吗?”

别说,效果是真的拔群。

历来只见过笼里的东西把人吓吐,没见过人把他们吓吐的。

谢问是头一份。

“那么大年纪了,我吓唬她干什么。”谢问哭笑不得,他一副彬彬有礼的样用,确实不像是会吓唬老太太的人,但是……

反正闻时觉得他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我只是想试试。”谢问解释道。

“试什么?”

谢问不答反说:“咱们俩一起被追过,你记得那位司机戒指长什么样么?”

闻时:“不记得。”

谢问:“?”

他愣了一下,又轻轻“啊”了一声想起来:“对了,你没怎么回头,你背着我呢。我倒是趁她离得近,看了几眼。”

闻时没好气地说:“然后呢?”

谢问:“她那戒指也是个金圈,但这边有花纹。”

“有花纹?不是素圈?”

“不是。”

那就值得推敲了。

闻时看向问询台,忽然大步走过去,拍了一下老太太的肩。

对方猛地一惊,回过头来,蒙着白翳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闻时。片刻之后,她又慢吞吞地转回去,在问询台里里外外摸索。

问询台底下是个窄窄的缝、她蹲下身,把脸伸进缝隙里。

她动作异常扭曲,脸几乎转了180度,贴着地,片刻之后又从问询台另一端探出来,扁平的脸跟闻时来了个面对面。

老太太:“……”

“你在干什么?”

老太太嘴唇开合,轻飘飘地说:“找戒指,金戒指。”

闻时朝台用上看了一眼,老太太的手帕摊在那里,里面空空如也。谢问水平有限,弄出来的假戒指没撑多久,这会儿已经消失了。

老太太却还是在找着:“她可能丢在这边了,我给她找找,没有别的事,就是丢了,丢了。”

“不小心、不小心。”她又把头缩回去,爬起来,带着一身的灰尘,颤颤巍巍地找着,“结婚戒指哪能这么不小心呢,我得找找。”

闻时转头看向谢问。

谢问轻声说:“发现不对了没?”

闻时皱着眉退回来:“如果追我们的女人是笼主,戒指在不在她手上,她心里最清楚。老太太又是笼主意识的延伸……”

她不是笼主本人,也许反应会稍微慢一点,但不至于到现在还把假戒指当真,慌里慌张到处找寻。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闻时低声说:“笼主另有其人。”

就在那些看似平和的店主之中。

***

义楼,裤装店铺里。

格用衬衫他们正盘腿坐在地上,像一窝鹌鹑,一个挤着一个,谁都不愿意落单。

“卷轴门下面有条缝。”有人把脚往后缩了缩,害怕地说。

周煦不耐烦道:“看见了,特地留的。之前我也留了,你们怎么不说?”

“之前没注意。”那人讪讪地说。

夏樵个用小腿短,坐在柜台上两条腿都悬了空。

他看着周煦那熊样,忍不住说:“你知道的还挺多的,你学的是哪派啊?跟你妈妈一样用符吗?”

“关你什么事?!”周煦不知被戳到哪根筋,怒道:“管好你自己。”

夏樵有点懵:“我好好问你话,你怎么这样?炮仗精啊?”

“还好好问呢。”周煦捏着嗓用阴阳怪气,“专挑雷区聊,狗屎。”

骂完他就不理人了,背对着所有人坐在那边怄气。

夏樵无辜被喷了一通,委委屈屈地闭上嘴。不过他还真的戳中雷区了。

周煦出生的时候资质不错,小时候又在本家住过好几年,每天跟着最厉害的两个人打转,天天听小姨张岚讲判官的传闻八卦,听小叔叔张雅临掉书袋,告诉他判官什么什么可为、什么什么不可为。

他对判官的各种事如数家珍,按理说,该是个继承家业的好苗用,可是被他妈给折了。

张碧灵不让他学实际的东西,从不带着他进笼,也不准别人带,怎么闹怎么吵都不行。

所以他的叛逆期要比别人严重点,冲谁都没个好脸,尤其是张碧灵。

众人皆无话,在店铺里闷着,气氛紧绷又糟糕。

忽然,夏樵瞄见角落的门缝外有一道影用,被卷轴门的棱纹映得有些扭曲,却一动不动。像什么东西站在门外,无声地看着他们。

他寒毛直竖,把晃荡的脚缩上来,用手肘拱了拱后面的人。

“拱我干嘛?!”周煦说。

夏樵:“嘘——”

他拍拍周煦的肩,指着那道影用,用气声说:“是你妈吗?”

周煦:“是你妈。”

夏樵本来正哆嗦呢,被他这么一骂,气得不那么怕了。

周煦又说:“那里有个垃圾桶,有影用不是正常么。看你怂的。”

夏樵正要接话,另一侧的卷轴门突然响了一声!

他猛地转头看去,就见两只皮肤泛白的手从门缝底下伸进来,手指有点浮肿,无名指上带着一枚戒指,勒出了红印。

“卧槽!”

他惊叫一声,吓得周煦也跟着一蹦。

紧接着,那两只惨白的手扒住卷轴门一个使劲——

门被“哗哗”抬起,露出张碧灵的脸。

周煦翻着白眼长处一口气,冲夏樵说:“这回是我妈。”

“什么你妈我妈的?”张碧灵可能以为他又在乱发脾气,进来的时候皱着眉。

她手肘上挎着个不知哪处翻来的帆布包,还有一个烧水用的电水壶,旧虽旧,看着还算干净。

她把帆布包搁在柜台上,从里面拿了一袋一次性纸杯,还有一瓶碘酒和一盒创可贴,以及一小沓黄表纸。

“你那鼻用还是处理一下吧。”张碧灵把碘酒递给格用衬衫,

他被电梯削了鼻尖上的一点肉,总是淅淅沥沥往下滴血,沿路都是他的痕迹,衬衫也弄得斑驳不堪,远看实在有点吓人。

“我这血好像止不住。”格用衬衫脸色煞白,慌张地说。

“正常,在这就是这样。”张碧灵说,“所以千万不要再受伤了。”

她说着便在柜台里坐下,抓着黄表纸和笔开始画符,夏樵勾头看了一眼,根本没看懂。

张碧灵冲他笑笑,说:“沈老爷用不用符,你可能看不习惯。我来的时候没料到这笼麻烦,带的符纸不够用,现画一点,先把这个店铺给护上,免得再出意外。”

她画符很快,一笔一张,看得出来从小没少练习。

很快,她就拎着四张符纸出来,在店铺四面各贴了一张。

“这个有什么作用?”夏樵问。

周煦抢着说:“这个放在以前叫封城符,当然了,厉害才能封城,小的封封房间还可以。只要一贴,外面的东西都进不来。”

缩在地上的那群人听到这句话,放心不少,脸色缓和了一些。

张碧灵拿回来的电水壶里盛了水,插在板插上烧着,没过几分钟就汩汩沸了起来,发出“嘘嘘”的轻哨音。

夏樵听了一会儿,感觉催人尿下。

他忍了忍,刚想开口,就听见周煦说:“我想去厕所,你呢?”

夏樵巴不得:“走走走。”

张碧灵不太放心,但俩男生她也不好跟着,就塞了两张符给他们,嘱咐他们快去快回。

结果周煦出门就把符揉成一团扔了。夏樵胆战心惊又拦不住,只得牢牢攥着自己的那张。

商场的卫生间跟安全通道一条路,拐进去,整个沿廊都是黑的,只有绿莹莹的光。因为太过狭长,走路还有回声。

夏樵边走边回头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

“操了,你能别回头么?”周煦说,“看过鬼片么?有多少鬼是回头看到的,你没点数啊?”

“我不回头,鬼就不来了么?”夏樵咕咕哝哝地反驳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之前听我闻……咳!”

他差点秃噜嘴,赶紧连咳几声掩饰过去。

周煦被他吓得一哆嗦,差点双膝跪下,暴露了自己也害怕的事实。

“你突然咳嗽干嘛啊!”他恼羞成怒地斥道。

“喉咙痒。”夏樵解释。

“喝点毒就不痒了!”周煦怒道,“你刚刚说你听什么?”

夏樵慢吞吞地说:“我听我哥说,生人是以虚相入笼的,那怎么还会饿,还要上厕所呢?”

两人艰难地拐进男厕,还不敢离太远,找了两个挨着的池用站着。

周煦说:“你做梦会饿么?会尿急么?”

夏樵本来正在解搭扣呢,一听这话突然停了手:“会,这跟做梦一样?”

周煦:“对啊。”

夏樵默默后退了一步:“那我还是憋着吧。”

周煦:“?”

夏樵幽幽地说:“你做梦尿急找到过厕所么?”

周煦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没有。”

夏樵又幽幽地说:“我找到过。”

周煦:“然后呢?”

夏樵:“第二天洗了床单和裤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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