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昼长夜短,冬天昼短夜长。
申酉之交,天已经昏昏暗暗,模模糊糊,苏阳和昊龙这一人一狗走了一天,眼见就要到胶州境内,天上却下起雪来,四下里天寒地冻,寒风呼啸,便是苏阳也不想赶这种夜路,便选了一道旁野庙,暂做容身。
苏阳来到这个野庙的时候,在这庙中已经有三个人,走进门后,看到这庙中有一正殿,在这殿中供奉的是一老者,约是此地的山神土地,而这庙中也无任何牌匾,苏阳仅能如此判断。
而在这殿内,已经起了一笼篝火,正当中坐着一人,身宽体胖,大冬天袒胸露腹,一个肚脐都有茶碗那么大,一头黑发乱糟糟的,应该也是赶路的缘故,头发被冻的一缕一缕,就算此时殿内温暖,化开了冰冻,这些头发仍然就此定型。
在这身宽体胖之人旁边是一个书生,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整个人缩成一团,就算是在篝火旁边,仍然是瑟瑟发抖。
除了这书生之外,还有一个行脚商人,两箱东西都在身边摆放,手脚冻的干裂,脸上干燥蜡黄,凑在火堆旁边不断哈气。
“几位有礼了。”
苏阳对着他们三个人一拱手,说道:“天寒地冻,我错过了宿头,特地来此避上一宿。”
三个人看到苏阳各自点了点头,其中书生介绍说道:“我们也是暂避此地,以躲风雪,能多上一人,让这破庙之中添些人气,自然是再好不过。”
三个人都点头之后,各自通了姓名。
到了这里,苏阳已经不再隐瞒自己真名,坦言便说了苏阳之名,而这三个人中,书生姓高,单名一个磊,家是胶州的,在外求学兼处置外面生意,眼下就要过年,故此要回胶州。
商人姓段,单名一个民,家是青州的,在胶州这里做生意,听闻青州城遭了祸,现在正要回家。
而那个袒胸露腹的胖子姓乔名双,是青州那里的风水先生,声称想要出海,途径此地,也是因为风雪太大,方才在这里止步。
“你来的正好。”
乔双看着苏阳和‘昊龙’笑道:“这冷天正应该吃狗肉,狗肉也最是温补,我们三个人从未时就在这里止步,天寒地冻,腹中饥饿,正不知应该如何是好,这狗肉就来了。”
此言说完之后,乔双的眼中只有黑狗昊龙。
“汪汪汪汪!!!!”
昊龙对着乔双恶狠狠的叫了四声,目光凶狠,围在苏阳的身边不断的摇着尾巴,看向乔双的目光很是凶狠厌恶,恨不得跳上去对着乔双咬上两口。
“算了算了。”
苏阳关上了庙门,摸摸狗头,安慰昊龙两句,看向乔双三人,说道:“这狗有灵性,可不能杀,我这里正好也有一些肉食……”
苏阳解开随身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了兔子,野鸡各两个,这兔子野鸡身体肥大,皆过寻常,让这三个人看到之后,个个舔着嘴角,吞咽口水。
这些兔子野鸡,皆是黑狗昊龙在路上抓来,苏阳拿起袋子装着,本来打算给昊龙加病号餐,但在此时,苏阳拿出来分给这三人一些,只给昊龙留一个野兔。
“仗义!”
乔双看着苏阳赞道,伸手接过了兔子野鸡,看着上面绒毛还在,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外面把皮毛内脏处理了。”说着就起身到了破庙外面,苏阳侧耳,听着外面乔双破开冰水,而后听到有小刀嗤嗤切割之声。
“这庙中可有伙房?”
苏阳问向段民和高磊,他是新来,不清楚这庙中构造。
高磊闻言就笑,说道:“这破庙之中哪里来的伙房?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四下看了,外面只有一个破水缸,脏兮兮的,我想要喝点净水,就将水缸刷洗,在不远渠沟中打出一些,如此待到深夜,实在熬不过,就烧点热水温温五脏。”
当下只能算是酷寒刚刚开始,待到晚上子时过后,丑时,寅时,卯时,那是一时寒过一时,真正的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他怎么能袒胸露腹的?”
苏阳问道。
“那是太古真人郝大通的门徒。”
段民对苏阳说道:“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比的。”
郝大通,华山派的。
苏阳轻轻点头,相传郝大通在拜王重阳为师之后,受道家真诀,然后在沃州石桥下静修,饥渴不求,寒暑不变,如此六年时间,水火颠倒,阴阳相合,九转得道。
而那桥下静修,便是坐忘的本事,也是身与道同的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