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太太’这个颇为旧式的称呼,林文岚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在她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人会称呼她为‘白太太’,大家只会叫她林团长,或者是林同志。
而她也不是过去那些依附丈夫而生的旧式女人,比起‘白太太’这个称呼,她更喜欢别人喊她林同志……
只是当对方说出‘小七’这两个字时,林文岚便再也顾不上纠结‘白太太’这个称呼了。
她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瞪圆了眼睛,瞬息之后,整个人连爬带挪的趴在电话旁边,耳朵紧紧的贴着话筒,抖着嘴唇问:
“你是说,说,小七?我的,小七?小七在哪儿?你想干什么……”
“白太太!”电话那端的人扬声打断林文岚的话,不让她在电话里面继续问下去,紧接着又威胁似的道,“现在三点五十,你再不出门,可就收不到小七给你的礼物了!”
林文岚面色一白,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扔下电话就往门外跑。
在路上,林文岚又想起三年前接的那一通电话。
就是那一次,她的小七在不知名的角落被人割了舌头,然后稚嫩的舌尖装在一块巴掌大的锦盒里送到了她的手上。
她永远都忘不了收到锦盒时的感觉,就像有人攥紧她的心脏,生拉硬拽的扯出胸膛,然后一刀一刀的剜出她的心头肉。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这辈子都不想承受第二次。
那次是对方要求她救一个被判了死刑的敌特,这一次,对方又想要她做什么?
这会儿天色愈发阴沉了,林文岚被呼啸的寒风一吹,脑子立时清醒了许多。
北山煤矿刚出了那么大的事,整个临阳市都在戒严,对方偏偏在这个时候冒险打电话过来,若说大爆炸案跟这帮人没有关系,连傻子都不信。
林文岚自然不是傻子,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丈夫,顺藤摸瓜的抓住敌特,给全临阳市百姓一个交代,给北山煤矿被掩埋的工人一个交代,也给小七一个交代。
可感情却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
对方既然敢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就一定留有后手,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抓住这帮人,受苦的只会是她的小七。
三年前,她就是没有按照对方的要求做事,才导致小七被割了舌头,这次她再惹怒了对方,那帮畜生还不知道又会对她的小七做出什么事情。
林岚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浑浑噩噩的在大院儿门口站定,还来不及回神,手上就被人塞了一张纸条。
“阿姨,让我传信的叔叔说,你会给我糖吃。”
送信的小孩眼巴巴的看着林文岚,还不时吸溜一下流到嘴边的大鼻涕。
林文岚愣了一下,摸了摸口袋,这才发现她只穿着件薄棉袄就跑出来了,好在裤子口袋里有昨天刚领的工资,从里面抽出两毛钱打发了小孩,这才急急的摊开字条:
“明日中午十二点前结束城南区戒严!”
后面还画着一副大人拿着砍刀剁小孩手臂的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