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敌深入,分而击之,对于实力相对弱小的一方而言是一个好战术,但是如果交战双方实力太过悬殊,这战术在用过几次之后也就不管用了,毕竟人的体力是有极限的。
云文放带着自己的部下在杀敌五六百之后,己方也折损了将近一半的人马,剩下的那一半不是受了伤就是已经精疲力竭,最后他们被朝廷的人马围堵在了一片树林里。若非有这一大片树木的掩护,又熟悉地形,恐怕早已经全军覆没了。
在进入片树林之时,他们已经弃了马
云文放左肩胛处中了一箭,腹部也被利刃所伤,伤口颇深,失血过多导致他脸色十分苍白。此时他正靠在一棵树后,面色异常平静地任由自己的部下帮他包扎腹部的伤口,等那部下帮他简单处理好了腹部的大伤口之后想要帮他把背后的箭伤也处理了的时候却被云文放伸手制止了。
“先这样吧,你去看看别人。”
那部下看了一眼他那已经砍断了箭尾还留箭头在身体里的伤口,想要再说些什么,云文放已经冷淡地闭上了眼睛。那部下终究还是不敢违背命令,应声退下去看其他受伤的人了。
一直跟在云文放身边作战的那个沉稳的青年步履略缓地走了过来:“将军,我们还剩下六十八人,且有十几人受了重伤怕是……”
他咬了咬牙,通红着眼睛低下了头,虽说在成为军人的那一日他们就有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但是这些人都是与他们浴血共战过的兄弟,他们一同在边关经历过无数的凶险都挺了过来,最后却是死在了同族之人手里,心里总归是有些怨愤的。
云文放睁开了眼,看了看或坐或站围绕在他身边的将士们,冷淡的目光终于起了一丝波动,他暗哑着嗓音道:“是我对不住你们。”
那青年闻言眼中的泪差点落了下来,忙强忍着哽咽道:“将军君这是什么话,之前若不是您帮属下挡下一刀,属下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何况身为燕北军人,守卫百姓和燕北王府本就是我们的职责,将军何苦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我们都是自愿跟随您的。如果能让云阳城的百姓们活着等到援军赶来,那么我们与将军您一样,就算是万死也不辞。”
云文放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带着疲惫和嘲讽的笑容:“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英勇无私,我只是……”
只是什么?云文放的目光有些恍惚。
他觉得自己出城迎敌只是为了保护他想保护的人,想要让她平平安安,不要像是在梦中的那样死于非命。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有多大胸襟的人,甚至燕北王府在他面前覆灭他都不会有多大的感概,说不定还会暗中快慰,他所做作为皆是顺应自己的本心而已。
可是看着四周这些年轻的面孔,看着这些与自己出生入死并对自己付出全部信任的下属们,云文放终究还是说不出来那个只是,尽管他从来都不在于在别人眼中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在这一刻,云文放还是选择了沉默。
正在这时候,稍微站在外围的那些人有些骚动,站在云文放身边的青年正要喝问,却已经有人匆匆跑过来道:“将军,前面起烟了,怕是那些孬种不敢进林子里来与我们对上,所以放了火想将我们逼出去。”
云文放这时候也闻到了烟味,并隐隐看到了烟火,好在风向暂时还不是往他们这边吹,不然他们恐怕会不太好受。
那沉稳青年去观察了一下,很快又跑了回来,脸色难看地道:“这些人,简直卑鄙无耻!有种真刀真枪地来干一场。”
云文放凉薄地笑了笑:“生死对敌的时候使一点小手段也无可厚非,何况他们被我们杀了那么多的人,你还想让他们对我们以礼相待不成?”
青年虽然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不过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将军,现在怎么办?”旁边一位下属担忧地看着远处越来越浓的烟雾,“虽然现在吹的还是西南风,但是一会儿怕是会改变风向。”
云文放盯着远处的烟雾看了一会儿,然后挂着他惯有的懒洋洋的笑伸了一个懒腰。随着他的动作,他背后的箭伤处又裂开了,就连腹部刚刚包好的伤口也漫出了血渍,但是云文放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
他环顾了一圈,然后笑道:“儿郎们,你们愿意就这样被人当王八一样给熏得灰头土脸之后再自己爬出去吗?”
“不愿意!”剩下的几十个人尽管大多已经伤残了,喊起这三个字的时候却依然气势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