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顺和任瑶华都是雷厉风行的人物,所以在香芹许嫁之后两边准备起亲事来都爽利得很。
萧顺在燕北王府是有正式官职的,香芹嫁过去算是高嫁,婚事比一般的丫鬟要郑重一些,尽管如此,任瑶华还是将婚期定在了十月,对此香芹很是伤心了一阵,以为她家主子巴不得想要将她扫地出门了,直到桑椹劝她说主子让她早些嫁过去是为了照顾正在孕期的二小姐,香芹才又高兴起来。
任瑶华虽然面上对香芹这个丫鬟嫌弃得很,在给她嫁妆的时候却一点儿也不含糊,加上任瑶期不管是出于本身的感情还是出于萧靖西对萧顺的重用,也给香芹添了不少的添妆,以致香芹这个第一丫鬟嫁人的排场丝毫不比一般富户家的小姐差,着实羡煞了不少人。
同时在为婚事忙碌的还有云家和赵映秋,赵映秋的婚期定下来之后就很少出门了,虽然赵家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不过赵映秋还是坚持自己亲自绣嫁衣和喜被以进门献给姑翁的鞋袜。
颜凝霜与赵映秋的关系还不错,两人在京中的时候就是手帕交,这阵子颜凝霜有些郁郁寡欢,便时常去别院里看望赵映秋,两人在一起说话解闷。
这一日下午,颜凝霜在用过午膳之后又出门去了别院找赵映秋说话,赵映秋正带着两个大丫鬟在做针线,赵映秋也算是心灵手巧,喜帕上那一对戏水鸳鸯被她绣的活灵活现。
颜凝霜坐在一旁看着,突然道:“映秋,你为何会来燕北?”
赵映秋手中的针线微顿,然后抬头看了颜凝霜一眼,笑道:“这是太后的意思啊,我难道还能抗旨不尊吗?”
颜凝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闻言只是恹恹地道:“当初太后下旨挑选名媛淑女来燕北,各家族报上去的都是在家中不得宠的庶女,或者失了母族依仗的嫡女,真正得宠的谁也不愿意来。只有我……只有我是跪在太后娘娘面前求了三日她才同意的。我来燕北是有我非来不可的理由的,可是你又为何要来呢?你在家中还算受宠,太后娘娘也肯疼你,留在京城的话肯定能得一门上好的姻缘,到时候有李家给你做主,夫家必不敢薄待了你。”
赵映秋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一笑,抬头道:“我自幼在京城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是离京八十里外的昭德寺,所以我自幼就对燕北很向往。怎么?我来燕北不好吗?还能与你做个伴儿。”
颜凝霜心情不佳,并没有注意到赵映秋对她的问题的刻意含糊,只是自顾自地道:“我只是为你可惜罢了,听说云家大公子他之所以一直不肯成亲是因为有了意中人了。如果你嫁过去,不怕两人只能同床异梦吗?”颜凝霜说着便想到了自己的婚姻,眼中浮现出一丝痛苦。
赵映秋笑了笑,低下头去继续穿针引线,拿着针线的手依旧稳当:“现在想这些太早了吧?这是以后的事情。”
颜凝霜看着赵映秋,叹了一口气,很有一种同命相连的悲戚感。
赵映秋却是突然道:“对了,再过一阵子燕北又要热闹了吧?我听下头的人议论说朝廷和辽国就快要重开边贸了。想必战争也会少了。”
颜凝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
赵映秋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颜凝霜一眼:“怎么?”
颜凝霜却是摇了摇头,不肯多谈了。
赵映秋笑了笑,也不在意,只是无意般地道:“听说到时候朝廷与辽国签订国书的时候,燕北王府也会有人到场。”
颜凝霜眼皮子一跳:“燕北王府去的是谁?”
赵映秋想了想,随口道:“不清楚呢,不过我猜测应该是萧二公子吧?王爷与辽国人年年交战,听说辽人都恨不得杀了王爷而后快,这种场合还是萧二公子出面最合适。”
颜凝霜闻言一惊,差点跳起来:“不行!他不能去!”
赵映秋有些奇怪地看了颜凝霜一眼:“为何不能去?萧二公子不去的话燕北王府还有谁能去的?”
颜凝霜脸都白了,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赵映秋见她不说话,便又低头去绣她的鸳鸯了。
颜凝霜却是坐在哪里坐立难安,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站起了身来,把赵映秋吓得一针戳到了手指头上,一粒细小的血珠子印在了绣了一半的喜帕上。
“你怎么了?”赵映秋担心地问。
颜凝霜摇了摇头:“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我先回去了,下回再来看你。”说完这一句,不等赵映秋说话,她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赵映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屋里,微微一笑,低头在刚刚的血迹上绣了一只眼睛,血红色的鸳鸯眼睛。
颜凝霜从别院回去之后径直去了昭宁殿,这一回她还是毫无意外地被拦在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