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太太进来之前,任瑶期将周嬷嬷叫到一边交代了几句。
等任老太太被李氏派人迎进正院的时候,任时敏和李氏已经带着任瑶期候在那里了。
任老太太的视线停留在李氏身上的时候神情很是有些复杂。
李氏上前去给任老太太请安的时候,任老太太脸上很快露出了一个笑容,正要伸手扶李氏起身并几句软话的时候,一旁的周嬷嬷却是先一步上前扶住了李氏,用在场之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提醒道:“郡主,这于礼不合!”
李氏为人厚道,没有反应过来,周嬷嬷解释道:“您贵为先皇亲封的郡主,按照我们大周的礼节,除了宫里几个贵人之外只需向王爷和王妃行礼。任家老太太虽说是长者理应敬着,但是祖宗的规矩不可废,皇家的颜面更不允许任何人折损。”
任老太太闻言脸色一僵,再也挤不出来笑脸了,看着周嬷嬷有些皮笑肉不笑,话却是对着李氏说的:“这么说,我倒是要向郡主行礼了?”
李氏立即看了任时敏一眼,任时敏与之前一般眉头微蹙地站在李氏旁边,并没有因为周嬷嬷的话而有什么不满,李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得无礼。”
李氏轻叱了周嬷嬷一声,又对任老太太道,“老太太请上座。”却也没有坚持给任老太太行礼了。
周嬷嬷被李氏这么一叱,便又低着头恭谨地站在李氏身后不说话了。在场的气氛却有些尴尬了起来。
任老太太知道如今今非昔比,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沉不住气跟李氏闹翻,便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火气压了下来,就着李氏给的台阶下了,自己坐到了上座。不过她对站在一边任她被个刁奴侮辱的任时敏却更加不满了。
任老太太坐到上座上后,便慢慢的又找回了在白鹤镇任家大宅时候的气势,正想着要按照以往的手段想要故意晾任时敏和李氏一阵,杀一杀李氏的郡主威风,周嬷嬷却没有给任老太太机会。
周嬷嬷扶着李氏也坐了下来,又故意大张旗鼓地吩咐丫鬟给李氏重新换椅子的背垫,将茶水换成李氏喜欢喝的,又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责备喜儿端上来的水烫了,带着一屋子的丫鬟忙里忙外的围着李氏一个人转,将郡主的排场摆得十足十。
任老太太自己孤零零的在上首坐着,那威风哪里还摆得下去?脸色便越加不好看起来。
直到任时敏往周嬷嬷那里看了一眼,周嬷嬷才又适可而止的停了下来,任时敏这个姑爷的面子周嬷嬷还是很给的。
“老太太今日过来有什么事吗?”见人都消停下来了,任时敏身为一家之主,自觉地开了口。
任老太太理直气壮地道:“怎么?我来看看儿子和儿媳妇也不行了?”
任时敏顿了顿,还是冷淡地道:“我已经被任家逐出了家族,现在已经不是任家人了。”
任老太太看着任时敏这样,语气总算是软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安抚道:“母亲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是当时那种情形由不得家族不做出个选择,现在……”
任时敏皱眉打断道:“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没有再回头的道理。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出了任家大门,我就不会再回去了。”
任老太太突然眼眶一红:“老三,娘亲自来请你回家,难道你也要将你娘给赶回去?你可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
任时敏抿了抿唇:“在家族最困难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要背离家族,可是家族却在我这一小家子人都前途未卜的时候舍弃了我。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想通了,所以也不怨怪任何人。但是覆水难收,我是绝对不会再回去的,老太太不必多言了。”
任老太太是知道任时敏固执的脾气的。不熟悉任时敏的人都觉得他好脾气,也好说话,可是事实上任时敏却是任家几个兄弟当中最不好伺候的。任老太太对这个生在中间的儿子也不怎么喜欢,她更喜欢长子和幼子多一些。
于是任老太太便又看向李氏:“母亲知道你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快帮母亲劝劝老三,他又犯了倔。你应当知道,一个人没有了家族的人就像是没有了根的浮萍只能随波逐流,以后的路会有多难走可想而知。”
任时敏有些不耐烦地道:“既然连她一介妇人都知道一个人没有了家族,路会很不好走这样的道理,为何你们当初却不明白,非要将我往绝路上逼?只能共富贵无法共患难的能算得上什么家人?我既然已经是家族弃子,那就断无再被拾回去的理!”
任老太太脸色一白,只能目含祈求地看向心软好拿捏的李氏。
不过李氏却是低下了头回避了任老太太的视线,低声道:“我,我听夫君的。”
任老太太气得差点要摔茶碗,最后只能抖着手将茶碗放到桌上,又挤出一个笑,对任瑶期招了招手:“好孩子,你过来。”
任瑶期看了看任时敏和李氏,低着头上前站到了任老太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