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庭院里闹腾了一阵,快到中午的时候萧靖西吩咐同贺去白云寺取他一早就定好了的斋菜。
白云寺的斋菜在整个燕北都是极有名的,每年因为斋菜而来这里的香客不计其数,任瑶期上一回来的时候也吃过,她喜欢最喜欢那道素丸子和山菌冬瓜汤,之前还与萧靖琳在信中讨论过一番。
最后等到菜上桌的时候竟然真有她喜欢的那两道斋菜,想必是萧靖琳提起过。
三人悠闲无声地用完了午膳,气氛融洽,就好像他们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吃一顿白云寺的斋菜一样。
直到最后饭菜撤下,茶水端上来的时候萧靖琳才突然道:“我这次还是来与你道别的。”
任瑶期闻言一愣,看向萧靖琳:“你要回嘉靖关?”
萧靖琳有些意外,她还没说呢,任瑶期怎么就知道了?
萧靖琳不知道,她虽然从来没有与任瑶期提过她要回嘉靖关的事情,但是最近的几封信里,她好几次提起过北边辽人的动向。眼见着夏季就要过去,秋冬临近,北边的辽人会绕过关山进关内来掠夺边民。
之前几年因为因为燕北打了一场大胜仗,辽人需要一番修养生息,所以边关平静了一阵,今年辽人换了新王,新上位的辽王年轻气盛,可能是小时候总听自己的祖父回忆那段辽人在燕北横冲直撞大肆搜刮的“光荣岁月”,所以对嘉靖关以南的这一片土地格外向往。
眼见着可能就要有一场大仗要打,萧靖琳在云阳城这一片温柔乡里实在坐不住了。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翱翔九天,萧靖西知她甚深,所以帮着她说服了燕北王妃,王妃总算是松了口,同意再放任她两年,但是两年之后必须要回来,因为两年之后萧靖琳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没有哪一个任家会心甘情愿的娶一个常年驻守边关,连给面都见不到的女子为妻,燕北王妃是真的为自己女儿的将来忧心。
萧靖琳对这些儿女情长看得极淡,活着也并不是她淡然,而是她内心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萧靖琳见任瑶期虽然极力掩饰,情绪也还是有些低落,便岔开话题道:“对了,我听我师父说云文放也到了嘉靖关,他当时摆脱了云家的人之后便失去了踪影,云家还以为他去了宁夏,不想他偷偷化了名,又溜了回去。我记得这小子之前总是三番几次的欺负你,等我去了嘉靖关,我帮你收拾他!”
萧靖琳很重视任瑶期这个朋友,严格地说任瑶期算是她第一个闺中好友,所以萧靖琳为了安慰任瑶期说了她平日里绝对不会说的话,公报私仇什么的不是萧郡主的风格。
任瑶期果然被她逗笑了,摇了摇头道:“算了,我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伤,让他走他的阳光道就好。”任瑶期是深知萧靖琳的性情的,不想她为了她去公报私仇,而且她不想再与云文放有任何瓜葛,连报复都不想了。
萧靖西手抚茶碗碗沿,慢悠悠地道:“你也不必去想怎么报仇的事情了,云文放现在也忙得很,怕是没有什么空闲。”
萧靖琳闻言恍然看向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萧靖西笑着摇了摇头:“我能做什么?只是我听说他被分到了闵文清手下,现在每日都忙得很,不过云二少去了边关的表现倒是很让人刮目相看,我看到战报,他才到嘉靖关一个月的时候就立了一功。”
萧靖琳眯着眼睛看了萧靖西一眼,云文放怎么会被分到闵文清手下的?
云文放既然是隐姓埋名,那就是以普通新兵的身份过去的,闵文清那里可不收新兵,那狐狸手里不是燕北军精锐就是执行危险任务的人。
而且闵文清和云家人向来就不合,闵文清此人向来没有什么节操,如果知道云文放的身份之后不给他来几次阴的他都不姓闵。他手中需要玩命的事情多得很,就怕到时候云文放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过同样的,危险和机会是并存的,只要云文放最后能够熬过来,他必定会脱胎换骨,前提是这位养尊处优的少爷能够熬得过去。
很显然云文放会落到闵文清手中,是有人暗中捣鬼的。只是不知道萧靖西这一手到底的狠心还是仁慈了。
萧靖琳有些鄙视地看了萧靖西一眼,有些人就是喜欢玩阴的。
萧靖西对萧靖琳明晃晃的鄙视视而不见,也开始转移话题:“之前听闻任三老爷那两幅蒋元益的古画修补得很成功?”
萧靖琳面无表情地道:“什么听说?颜料都是你找的不说,昨日你还特意去云阳书院看过。”
见任瑶期看了过去,萧靖西脸上不可控制地一红,很是有些尴尬。可是面对萧靖琳,萧靖西连气恼都觉得无力,他难得的有些孩子气地抿了抿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