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家怎么说也是云老太太的娘家,云大太太自然是仔细留意过丘家的姑娘。
“丘二姑娘是丘老太爷嫡长子的独女,她还有一位兄长在云阳书院读书,与放儿是同窗,来我们府上给您请过几次安,母亲应该有印象才是。”
云老太太自然是记得与云文放教好的丘韫,点了点头:“丘新民当年虽然只是丘家的一个旁支之子,好在我父亲给他留了几个可用之人,这些年丘家也没有被他败了。丘家的小子我见过,是个好的,想必丘家的丫头也差不到哪里去。”
丘二姑娘来给云老太太请安的时候,云老太太因为近日拜会的人太多了,见不过来便称了病,将客人都交给了三个媳妇招待,是以她没有见过丘家那位侄孙女。
“明日得空你让人领了她来见我,我仔细瞧瞧。”云老太太道,“另外两个姑娘也给我说说,若是可以,我们云家倒是不见得非要与丘家结亲。”
其实说白了,云老太太还是有些瞧不上丘家偏枝出身的丘新民的。别看这位丘家族长如今威风了,当年在她父亲挑选嗣子的时候丘新民十分胆小懦弱,自幼也没有受过世家的教育,在云老太太眼里,实在是属于半路出家,不够根正苗红。
“蔚州郭家在蔚州的地位就如同我们云家在燕北的地位,这位郭家大小姐今年十三岁,长相出众,性子活泼爽利,她的母族也是出身武州的大族。顺州的姜家虽然比不上郭家势大,倒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姜家在迁来燕北之前也曾出过几个状元探花,虽然比不上裴家和徐家,到也是大周朝让人熟知的以诗书传家的名门世家。姜家这位八小姐今年十二岁,相貌比不上郭家和丘家的那两位小姐,不过性子十分柔顺,也有几分才气。”
云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挑的这几户人家都不错,这样吧,趁着千金宴的这几日让这三个丫头多来我面前坐坐。”
云大太太忙应了,想了想又道:“那廷儿的亲事就这么放着?”
云老太太摩挲着手中的茶碗似是在沉思,语气却是没有半分犹豫:“放着,郡主一日未说亲,廷儿的亲事就定不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云大太太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满的:“这算是什么事呢!放儿这个做弟弟的反而先定亲……若是一直这么拖着,以后外头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廷儿呢。”
云老太太倒是不担心这个:“若是放儿的亲事定下来那日,廷儿这边还没有定下,就放出消息说我请高僧给廷儿算过命,廷儿的命格适合晚婚。郡主等得起,我们云家更等得起。何况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不是我说大话,以廷儿的人品相貌,放眼整个燕北能与之媲美的也只有燕北王府的二公子了。”
云大太太再不满意,也只能作罢。
“只见你操心两个儿子,晨儿怎么不见你操心?”云老太太抬眸道。
说到女儿,云大太太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到不是媳妇偏心儿子,晨儿还真轮不到我操心,这孩子自小就聪明又听话。”
云老太太也笑了:“晨儿这性子倒是像及了王妃当年。”
云大太太正要凑趣说两句,云老太太的话锋却是突然一转,语气转冷:“只是王妃当年也没有她的胆量,敢在长辈屋子里放眼线。”
此话一出,云大太太的笑容立即僵在了脸上,脸色刷地一白。
屋子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最后云大太太低头跪在了云老太太面前,艰涩地开口:“母亲……”
云老太太面无表情:“这世上聪明之人多了去了,而最终没有好下场的也往往是那些聪明人,因为他们顺遂惯了,却总是忘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他们不是死在别人手里,而是死在自己的自命不凡之下。”
云大太太跪在屋子当中,连气也不敢出。
云老太太看了云大太太一会儿,看到云大太太忍不住心惊胆战了,云老太太终于抬了抬手:“起来吧!我若是想要发作你们母女,当初就不会拿老三家的开刀,我这心终究还是偏的。”
云大夫人这才明白,原来之前三太太因为偷了老太太房里的方子被老太太发作之事其实是在给她们警告。
云老太太看云大太太被吓得站了两次都没站起来,脸色终于缓和了些:“你是云家内宅以后的掌权人,晨儿是我最疼爱的孙女,我不能让你们没有脸面,所以这事我以后也不再提。好在晨儿也不是无药可救,在我把两个大丫鬟发配出去之后她没有在往我屋里塞人。”
云大太太一头冷汗,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来。
往长辈房里放眼线,这事可大可小。若是云老太太不真的有心发作她的话,给她一纸休书也没人敢说二话。好在云老太太终究还是看重这个儿媳妇,对云秋晨这个孙女也是真心疼爱。
“母亲,媳妇知错了。晨儿,晨儿媳妇以后会好好管教。”云大太太声音干涩地道。
“嗯,你先下去吧。”云老太太没有再与媳妇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