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几个念头的时间,两人已经越靠越近,秦轲知道自己没时间犹豫,趁着两人还没靠近之前,他抬起头,看着高高的书架,轻轻一跃,就跳了上去。
这座案牍库里书架很高,约莫都有三丈余,最高的几层甚至需要人登上高高的梯阶才能触摸到,但秦轲这样的修行者跳跃能力惊人,只需轻轻地在书架格子上一踩,就可以直登到最高处,而这书架的顶端,显然是一个绝妙的藏身之处。
黑洞洞的案牍库让秦轲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正身在叶王陵墓中的那座幽深溶洞中,虽说心中一直滋生着几分不安,但黑暗同样也是他最好的掩护,他控制着气血,放缓了心跳,巽风之术更是尽量地隔绝了他呼吸的声音,现在的他好像是黑暗中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令人难以察觉。
而两人在前方捣鼓了一会儿,也目的明确地向着秦轲这个方向走了出来,一路上时不时听见书简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秦轲心中暗骂,山匪到底是山匪,他们这么搞,难道不怕事后被守卫案牍库的那些察觉么?
即便被他们找到书信,他们又有什么把握可以轻易离开?总不至于他们也有一份标识着王宫暗道的地图吧。
“爷说要找几封书信,你觉得那几封书信有什么用?”武庭翻找着,他并不识字,但据说那封帛书上画着一个勺子一样的图案,只要按照图案来找,应该不会弄错。
而在他身旁的,则是同样在那日跟踪秦轲的山匪芦浦,他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我怎么知道?爷的心思一向难猜得很。”
武庭翻完了一座书架,轻声笑道“也是,我总感觉,爷找到我们,用我们,只是为了他自己的一个目的,我们这些,不过是他的垫脚石罢了。”
芦浦笑了笑,道“难道你不是自愿当这垫脚石?”
武庭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哼了一声道“自然是自愿的,能在爷手下办事,远比以前当那蛮力山匪舒服得多,也风光得多。”
芦浦苦笑了一声,不知道应不应该赞同他的说法,只能继续翻着面前的书架,道“你这家伙,肚子里没点墨水,凡事就想着舒服,风光。”
“哈哈。”武庭笑道“我是家里穷,没能识字。要是从小有人教着,说不定现在也是个大官,不然就是将军……”似乎是觉得没什么代表性,他想了想突然高声道“就跟高长恭大将军一样!”
虽然世人对高长恭的印象是他领军百战百胜,然而他毕竟出身士族,自幼饱读诗书,也算是儒将风度,所以武庭举这个例子倒是没太大问题。
芦浦赶紧去捂他的嘴,一脸惊愕又鬼祟地四下望着,埋怨道“小声点!你胆儿也忒大了!行了行了,知道你一直敬仰大将军,但为什么我总觉得人家很难领你这份情呢?你这家伙,手上沾的血只怕比我还多,高大将军说不定哪天带着兵马的时候,就顺道把你这个山匪给剿了去!”
黑暗里,躺在书架顶端的秦轲嘴角微微翘起,莫名地感觉这两人很有意思。
不过有意思归有意思,他此刻如果露面,可没机会跟人家和平共处,只怕武庭会当场抽出他腰间的短柄斧朝自己砍上十几二十下。
“不过像是你这样心思简单倒是少了许多烦恼。”芦浦轻声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像爷那样的人,迟早有天会把我们全都丢掉的。”
“那是以后的事情。”武庭懒得思考,“或许可以追随他去长城,反正肯定有口饭吃。”
芦浦笑道“还去长城呢?你想得美,你去干嘛?去打家劫舍?”
“为什么不?”武庭理所应当地道“老子这辈子只会抢劫,让我上到长城城头去跟那些冷血畜生厮杀?老子可不傻,凭什么老子要护着屁股后面的人,他娘的老子又不是老母鸡。”
“就是因为你会这么想,所以我觉得你这辈子都当不了将军。而且我现在觉得你根本就是个傻子……”
芦浦耸了耸肩,也懒得跟武庭多加争辩,两人又翻过一处书架,缓缓朝着秦轲这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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