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落尽之后,池枫随意的摆动手掌,天空中的池家高手们纷纷稍显失望的向着远方天际退去,上万重甲士兵们也如同大海潮水般的撤退,整个过程都呈现出了机械般的精密。
数十秒的短暂空隙时间后,科城郊外重新恢复了安静典雅的气质,静心湖水再度成为了光彩照人的明镜,似乎在这场变故中,唯有成片倒下的竹林在哭诉着痛苦。
云逸愣愣看着远处的池枫背影,心头酸楚情绪一时间浓重分泌,就好像已然伤害了中年人的内心“替我对伯父说声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忤逆他。”
感受到池豪徒步走到自己身边,云逸长呼出一口气息,幽幽说道,言语中的歉意仿佛是化作千言万语也难以说尽。
池豪努努嘴巴,耸着肩膀,他不知道该去安慰朋友还是去进行责怪,毕竟父亲最后时刻的伤心在他看来,更像是有感而发“都过去了。”
眼神余光向着后面轻轻看望一下,随即眉眼中中闪烁出几分刻意冷酷的道“这些人你自己就处理好,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手掌重重拍拍少年肩膀后,池豪头也不回向着竹林外走去,表情也是复杂的难以表明,仿佛对于如今结局有着自己的独特看法。
尽管空气顿时间变得安静好似世界沉默,可在云逸心中,却是长时间的风云激荡,电闪雷鸣,他长时间的背对人们,掩饰紧张和恐慌,白皙面色不由浮现出了浓重苍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半晌时间后,云逸终于吐露出了几分言语,不过相比起过往平静如秋水的语调,现在他更加显得凌乱而又紧蹙,就好像有着一群魔鬼正在内心中来回奔跑。
血冰儿长久低垂的美眸重新抬动,她轻轻打量着少年背影,神情略显哀伤的言说道“血达杀死了我的父亲,后来我在血凌云将军的帮助下逃出血宗,四处流落最终是在此地找到了落脚地方。”
“他有着玄宗级别的超强战力,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杀死。”不知为何,云逸竟然是开始关心起这个曾经残害过自己的男人,也许是因为生人已逝的缘故,多多少少也应该给予上些许尊重。
血冰儿其实并不愿意去重新回忆那段历史,毕竟宫廷中的惨状有时候比贫苦人家的悲剧更为的让人难以缅怀,可当听到少年温柔语调起来,细腻皮肤翘起一抹花朵般的苦笑“血达在饮食中下了剧毒,在长久时间的积淀后,父亲已然失去了一切力量。”
云逸听在耳中,不免愣愣神经,他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战士和领袖之一,会落得如此下场,曾经那个男人高高在上,站在整个血都的最巅峰,傲视群雄的模样引得四方的大势力都颇为惊艳,魔咒两族的君主领袖不会忘记其年轻时的风云气魄,南方人族也在典籍篆书中,浓墨重彩的描述这位北方君主,言辞中的赞美之情浓重的更像是一部充满夸赞意味的纪传体通史。
可如今这一切都如风如烟般消散,伟大宗门被自己儿子用着几乎违反伦理的方式抢夺过,女儿也因此牵连,流落世间各地。
云逸这般想着,不免感叹的摇动脑袋,眼神中的光芒也是不免多了几分凌乱“血堂的大人物就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吗,他们号称血宗守护者,曾经同血岩宗主一同打江山的开国大臣,就那么冷漠的看着血达登上皇位。”
少年疑问浓重的可怕,宛若从地面裂缝中渗透出来的迷雾,充斥着无法让人破散的力量。
自打云逸在风狂庇佑下逐渐成长,他就不止一次的听说过,血堂这个隐匿于庞大宗门巨大阴影下的势力,他们不隶属于血宗的正规编制却又与其密切相关,无时无刻不在用着自己的影响力,来扭转改变着年轻宗门的前进方向。
曾经他曾听师父风狂隐晦的提及过这个隐藏势力,它的成员大多都是当年帮助血宗开宗的老臣,无论从地位资格还是玄气战力,都是属于整个北方最高巅峰,甚至在传闻中,还有着一名战力已然达到大陆巅峰的玄尊战士。
“不知道,从始至终,血堂都在保持着沉默,或许他们也觉得父亲已经没有执掌庞大宗门的力量吧。”血冰儿似乎对此颇有微词,心中对于血堂这个守护势力的芥蒂也是颇为浓厚。
云逸长长呼出几口气息,缓解着心中震撼,他没有想到自己离开两年时间后,故土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向父亲报仇。”血冰儿几乎是没有进行多少思考便诉说出来,仿佛在心中早已做好了一切打算。
云逸微微点头,吐息上片刻时间,他缓缓转过身子,看着已经改变许多东西的美人,心头不免多出了对于曾经的怀念“你要杀死你的哥哥。”
“在他背叛父亲的时候,他就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血冰儿毫无畏惧的看着英气非凡的少年,随着年龄增长,男孩已经没有了当初稚气,反而是在岁月风霜的打磨下,充满某种特殊的成熟意味,过去那双好看眉眼也不免增添了许多超出年龄的魅力“我的父亲让我向你说声对不起,这是他临终的最后一句。”
“他都已经离开人世了,说太多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云逸听着对不起三个字,面容猛然间变得轻缓,眉眼稍微放松几分,似乎对一切都已然释怀“而且我和他之间的仇恨,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言说清楚的,其实不仅仅是你的父亲,你的爷爷当年建立血宗的时候,是踩着我的家族的尸体登上高位的。
这么多年以来,我曾听很多人言说过,在七十多年前的雨夜中,血岩率领军队冲杀了沈族,在哪场变故中活下来的不过寥寥数人,其中就有我的父母。
而又在十九年前,血霸又将剩余的沈族后裔全部杀死,整个家族就只剩下了我和一位兄长。
这是灭族仇恨啊,作为已经黯淡无光,蒙尘这多么多年的家族后辈,我怎么忘记曾经发生的一切。
我从出生之时就没有见过父母,那个时候我只有风狂,可他却依旧被你的父亲下令杀死了。
灭我家族,杀我父母师父,又想要斩我生命,这些事情单单拿出一件,都足够支撑一生愤怒,可是血族却将它们全部馈赠给我。”
云逸尽量保持着面色表情上的温和平静,可是胸膛中长久蹦跳的内心却一次次的告诉他,要时刻铭记悲惨过去“我人生的前十七年,就像是山中烂漫的花朵和旺盛野草,肆意生长没有悲伤情绪。
而在这之后,我的心中唯有滔滔不绝的复仇,待我实力完备,军队齐整之际,所有仇人都将死去,我会像杀死血仇天那样,将利剑插入他们的脑袋中,我将毫不留情,直到沈族光复。”
少年言说到此刻,已然变成了稍显疯狂的咆哮,那柔和五官也在愤怒中扭曲颤抖,就好像天上神灵摇身一变,成为了地狱中的魔鬼。
血冰儿没有料想到,少年的心中执念是如此旺盛,这种杀伐心意几乎已经超出了情感可以束缚的边际,似乎唯有杀戮才能将这一切扭转。
四方安静垂立的血奴成员们也是一阵抖颤,他们都是经过精心训练的死士,脑海中早已经将生死概念混淆为一谈,可在此时,他们内心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仿佛有着一片燎原火海,正在旺盛而不可停止的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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