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中年人便是子之的儿子子鱼。
父亲谋划多年,在整个燕国,除了太子和将军市被是父亲最大的阻碍之外,这个北疆之狼秦尚也颇得父亲赞誉,也最令父亲头疼。
“不用了,秦尚来了,你不是他对手。”子之多年来浸润在权力的最中心,每一句话都有千斤重,他说的话,燕王要听,大臣们要听,就连他的儿子也得听。
“父亲,儿不服。不就是一个残废吗,用的着父亲这么重视?”
子之正准备登岸,然后听见儿子的话,一双锐利而阴鸷的眼眸射过来,就是他的儿子子鱼都忍不住一颤。
“你对他还有怨言?”子之盯着子鱼,慢悠悠的问道。
“父亲,我一直搞不懂,你为什么要那么喜欢那个小子,当年还要力主将妹妹许给他,儿子到底哪里不如他,父亲要对那小子另眼相看。”
子之本来想要教训儿子的,只是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不忍,他的儿子子鱼一生都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下,做起事来畏首畏尾,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也就不忍心责怪了。
“你不懂,无论眼界还是能力,你和他都相差甚远。对他,你要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他时而猛如虎,时而怯如鼠,这样的人,我不敢不另眼相看啊。”子之长长的叹息一声,那个年轻人当年在燕都一鸣惊人,不仅深得先王喜爱,而且得到了当时几个燕国重臣的青睐,纷纷有将女儿下嫁之意。只可惜,争来夺去,还是便宜了御史。
御史两女,一许太子哙为妃,一许秦尚为妻,荣宠一时无两。
就连他当时都动了心,有将自己的幺女许给秦尚的想法,以至于自己的那个傻女儿由此相思成疾,至今还疯疯癫癫的。
“可我真没觉得他有多厉害啊?”子鱼还不死心,他气冲冲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冒着触怒父亲的风险说道。
“哼,无能!连这关都过不了,我怎么放心百年之后将整个家族托付给你,将整个家族的辉煌托付给你,你太让我失望了,滚到祠堂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子鱼低着头,忙跪在地上,他知道父亲发怒的后果,就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不能承受。
过来两名仆从,弓着身子,然后低声道:“世子,请随我们去一趟吧。”
子鱼不敢多言,而是默默的站起身,然后跟着两名仆从离开了。
等子鱼离开,子之才回过神来,叹息道:“生子当如秦尚啊!我怎么就生不出那样一个儿子呢。”声音中满是苍凉和无奈。
“相国大人,其实我倒觉得世子比秦尚要更好。”说话的人是子之的老仆。
子之边走边问道:“哦,说说看?”
“相国大人,一般来说,宝剑剑刃是越锋利越好。可是,许多人都忘了一件事,越是锋利的剑既可以伤人,也能伤己啊。世子虽然没有秦尚的才干和谋略,但他对大人可是真正的忠心耿耿啊,有时候,忠心就是最大的才干!”
子之摇摇头,说道:“不,你不懂啊,如今列国争胜,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越是到这个时候,越需要人才啊。”子之有一个宏大的理想和愿望,当年三家分晋能做的事,他能做。田氏代齐能做的事,他也能做。他,要做战国以来再一个强封的诸侯。
“相国大人,奴才又何尝不知,只是他不为大人所用啊,既然不为大人所用,那就除掉他,以绝后患。”
子之阴沉的笑了笑,说道:“你想的简单了。走吧,我们去会会秦尚,我倒要看看,这几年他是不是还是那个样子!”
“相国大人,你就这样去?”子之一身渔夫的打扮,这身装扮打渔还行,上朝会不会太过轻佻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倒是想穿这身衣服去上朝,只是时机未到啊!”子之看着湛蓝的天空,笑了笑低声说道。
燕王宫,前殿。
燕王哙高坐在王座上,嘴角有些轻笑,燕王哙正直壮年,快要知天命的年龄让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的苍老,反而,多了几分锐利。
燕国所有的文武大臣都已经就位,除了相国子之。
大殿上有一个人,他坐着一个木质的轮椅,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衮袍,脸上有两道刺眼的刀疤,耳朵有些大,鼻子高挺,气势十足。
“上大夫,你这个提议可来的真是时候啊,中原诸国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居然现在建议让我们发兵北进去打匈奴人,这不是南辕北辙吗?”一个官位极高的官员说道。
“就是就是啊,司寇说的有理。我们连中原的战争都顾不上,哪还有精力顾得上北边的胡人啊!”
一位官员随声附和。
今日,令支邑城守上大夫秦尚向燕王建言,希望发兵北上,进击匈奴的上谷王部,夺取蓟都西北重镇军都径塞。
满朝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