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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0章 顺天乡试(1 / 2)

《周易》有云: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在这个时代,不仅日食等天象受到朝廷上下的极度重视,对于人文的兴衰,朝廷的重视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像林晧然当年以连中六元之姿横空出世,为何连嘉靖都兴奋得膀胱鼓起,正是林晧然这种百年不遇之才背后所蕴含的“吉象”。

除此之外,吏部和监察院在核定地方父母官的升迁上,其执政期间当地是否出现出色的人才,亦是一项很重要的考察标准。

正是如此,朝廷对两京十三省的乡试很重视,顺天乡试的相关官员对今天所举行的乡试同样显得极度重视。

三更天,天空还一片漆黑。顺天贡院传出了一通鼓声,军士和顺天府衙役纷纷到位,将整个贡院是围得是水泄不通。

众官员齐齐聚到贡院门前,又是一套固定的乡试仪式,一帮道士在这里跳大神驱邪物。

除主考、副主考和同考官外,还有提调官一人、监试官二人、供给官一人、收掌试卷官二人、弥封官一人、誊录官一人、对读官四人、受卷官二人、巡绰搜检官四人等官员,另外还有办事人员和号军及锦衣卫等。

本次顺天乡试主考官是从六品右赞善兼翰林院检讨殷士儋,面对着如此重要的时刻,显得心情澎湃地道:“诸位,此次关乎朝廷的抡才大典,咱们当是同心协力!”

话音刚落,其他同考官正要进行附和。

副主考官王希烈抢先一步道:“殷大人,此言不妥!咱们虽然是要协力,但心不可同,试卷的优劣还得保持争议,这般方能让他人不至于怀疑吾等通关节!”

众同考官听到这番颇有几分道理的话,便是不不由得暗暗结舌,纷纷扭头望向了旁边这位身穿七品官服的中年官员。

王希烈是嘉靖三十二年进士,江西南昌县人,初为庶吉士,现为翰林院检讨。虽然资历不及殷士儋,但他的老师却是当今首辅徐阶。

徐阶的门生并不少,从他担任浙江和江西的督学,再到国子监和翰林院的任职,都跟不少人结下师生之情,但最正统的门生还是嘉靖三十二年这批进士。

王希烈是嘉靖三十二年那批进士最出名的几个官员之一,颇得徐阶所器重。虽然他现在还仅是翰林院检讨,但因为徐阶这个因素,前途已然是在绝大多数翰林官之上。

在场的官员不由得暗暗交换了一下眼色,这还没有开考,正副主考官公然出现了矛盾,怕是这一场乡试并不太平了。

殷士儋吃了一个软钉子,心里颇为不痛快,脸色显得阴沉不定地扭头望向了王希烈。

他自然明白王希烈所依持的是当朝首辅徐阶,而他最大的依仗是裕王老师,但他是嘉靖四十一年才得以进入裕王府讲学,实质并没有太强的底气。

像此次能够出任顺天乡试的主考官,却是得益于林晧然的青睐。

砰!砰!砰!

好在,这个时候吉时到了。三声礼炮突然炸响开来,贡院的大门缓缓打开,这才转移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咱们进去!”

殷士儋不再多说话,便是对着众官员淡淡地说道。

尘封两年多的贡院大门徐徐打开,内帘官和锦衣卫先行入内,而后则是外帘官和号军,最后才会轮到参加此次乡试的三千多名考生。

天下贡院的布局都很相似。甬道的中间位置是一座明远楼,甬道两边则是一排排考舍,甬道的尽头是至公堂,再后面则是内帘官起居和工作的聚奎堂。

殷士儋领着众考官直接到了聚奎堂,对着孔圣人又是进行一通礼仪,而后拆开了第一场乡试的题目。

待到外面传来锁院门的消息,他们这才隔着那座石桥,通过一支正在桥上看卫的号军将考题送到等候在桥另一头的外帘官。

试卷在送到外帘官后,一套完整的流程即将运转,很快将题目印刷到试卷上,然后将这些试卷发放给等候考试的考生。

以殷士儋为首的乡试考官主要负责的工作是:公布考题、批阅试卷和制定名次。

故而在将题目送出去之后,他们前三天主要还是老实地呆在聚奎堂休息,待第一场乡试的试卷送过来,他们才会进行批阅试卷的工作。

看着试卷送出去,在场的考官亦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暂时是没有出现差错。

殷士儋出身官宦世家,曾祖父殷衡曾在明德王府教书并随德庄王迁到济南,其祖父和父亲在当地颇有名望。

由于出身富裕的缘故,他从小便有一个小小的洁癖,对住的地方很是讲究。

来到属于自己的小房间,他先是检查了一番,却是突然走出去找来了两个同考官做帮手。哪怕在这里仅是小住一段时间,他亦是打算亲自收拾起房间。

两个同考官都是实在人,亦是揪起袖子打算帮忙一起收拾。

殷士儋看着那张塌床已经是很久没动,发现床底堆积很多杂乱的东西,便是让两位同考官一起挪床打扫干净。

王希烈住在隔壁,过来见状便说道:“此床榻的位置、朝向,有风水之说,丝毫不能动,关乎床塌之人的祸福。正是此床摆得玄妙,历届顺天乡试的主考皆不曾出事,故是多福少祸。远的不说,吴尚书和董侍郎都是出任过顺天乡试主考,今可谓是仕途顺畅。殷大人,你当真要坏了这个绝好风水吗?”

两个正准备搬挪床塌的同考官听到有这个说词,便是不免纷纷扭头望向了殷士儋。

殷士儋先是蹙起眉头,旋即冷哼声道:“你这是妖言惑众,本官不信什么风水,岂有一床而能制抡才大典祸福者?你们两个听我的,把这张塌床挪一挪,我要打扫这底下的杂物,你们瞧瞧这床下面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听到主考官执意如此,两个同考官则是相互对视一眼,却是谁都没有动,两个人明显已经有了退缩之意。

殷士儋的主意已定,便是沉声说道:“风水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这床塌底脏乱如斯,岂有不挪动打扫之理,我是此次乡试主考,哪怕出事亦跟诸位亦是无关!”

两个同考官一听,还真是这个理,哪怕捅了天大的祸,亦是殷士儋这个高个子顶着,便是听着殷士儋的话,打算挪床并打扫床底的杂物。

王希烈看着劝不动殷士儋,便是转身走出院子且朗声道:“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胡言乱语,其心可诛!”殷士儋听着这番带着嘲讽的话,却是暗暗恼怒地道。

两个同考官却是装着没有听到,一起将床挪开之后,又是主动帮着打理床底的卫生。

锦衣卫的头目见状,亦是带着两名锦衣卫过来主动帮忙,将床上的杂物进行清理,却是跑出了一只老鼠和两只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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