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知道那是雪。
他忽然彻底冷静,脑中一时澄静如水,将各种对策飞快地过滤一遍----然而最后的结论依然是别无他途。
他慢慢抬头,瞧见对面的青山顶上落了一挂极圆极大的太阳。那太阳异样通红,非常静穆,象渐冷的木炭里深吞的余火,透出的都不象是光,只是一种纯粹到顶点反使人觉得冰冷遥远的颜色。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人第一次带他进他的书房。西窗里照进太阳残光,将那人的脸映成一片苍红,那时他说
“若你生来便负了某种责任,若有一日为这责任你必得牺牲,那便没什么可犹豫,也没什么可不舍,因那责任便是你性命所在,二者决不可分。”
这时百里以外的塞北城,有一个人正自书房的西窗看见同一只太阳。
他已多年没有观日赏月的闲情,奇怪的是这一天却莫名地改了习惯。
他身后的桌上有一张打开的纸,上面有细细的折痕,是放在细长的竹管里由信鸽带来扬州的消息。这一下圆场之后慕容泰闭口不言。
白无敌便又略微谈了一下经过细节。
不久事情说罢,三人似已相对无言。白存孝看看窗外天色,说“侄儿已吩咐了厨房备宴今晚为叔父洗尘接风,不知意下如何?”
白无敌还未及开口,已听慕容泰道“一路风尘,也不甚饿。倒想先回房洗浴一下,饭菜就在自己院中吃罢。”说罢看了白无敌一眼。
白无敌便也向白存孝笑道“接风就不必了。你三婶也已在房中备下小菜,大厨房里的菜怕还不比她的手段。”
白存孝将两人动作俱都瞧在眼中,也只笑笑“是侄儿考虑不周,原该让叔父们好生休息。”说着起身开了门,又唤人持伞相送,亲自陪到院门前方才止步。
二人渐渐走远,白存孝收回目光。
却听身边的僮仆阿楠忍不住哼了一声“瞧着情形好了就都来争,当年倒霉的时候倒不见他们肯出来管事。”
白存孝瞧他一眼,他立刻心头大大一跳,不由就低了头,明白自己真是造次了,这话日后决不可再说。
等了一刻,听见白存孝吩咐“告诉厨房,送两人的饭菜到内堂于总管处。我随后便去-----还有,要他们今后给阿沦的饭菜加意去做,他爱吃什么,便多做些送过去。”
阿楠领命去了,白存孝又独自在洞门下站了一阵,雨雾斜织,不一会儿已打湿他衣袍。院中小厮们窥视他身影,正自犹豫是不是该递他一把伞,却见他掸一掸袍襟,缓步走出了院子。
……。
汤章威的住处便在内堂后面一处清静小院。房前也无甚草木,只一棵几十年的金桂树,极大的几株芭蕉围着数块山石。
白存孝一入他院子便闻见酒香,进屋时见炉上的酒正烫到了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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