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止住了口,因为她发现霍子伯的脸色极其难看。
但是,她觉得霍子伯举止失常了,因为他和燕玲贵妃已有四十年不见面了,在三两天之中哪找得着?
良久,霍子伯始夷然道“我已打听出十五年前,胡美女曾搬到附近一处大宅院中,现在我得去查问一下,听说他已有了一子一女,我想总不会讯息全无罢。”
何皇后这才知道,霍子伯平日也默默地下了不少功夫,她心中暗暗佩服,口中却道“那我走了。”
她正要起步,霍子伯道“且慢。”
何皇后转过头来,霍子伯欲言又止,最后终于畅声道“你若遇上了汤章威他师徒俩,除了我吩咐的之外,你最好不要动手。”
何皇后知道霍子伯她由衷地感动了,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异然的微笑,却不知是同情还是赞美?
霍子伯默然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迅速地消失在旭日的霞光之中,他木然地长叹了一声,仿佛自己也回享了少年时的快乐。他沉痛地喃喃自语道“韦婉儿,不是我不告诉你白存孝未死的事,实在是你不能再纵情啦!唉!”
乌云轻轻地遮住了月儿,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丝电花,那又白又黄的光激,在黑黑的天上织成了一幅令人心寒的图案。
电光照着一株奇大的槐树,槐树下静静地立着一个青衫的人,他那脸色白的比电光还要惨然,他口中喃喃地道“不错,这地方应该是叫古槐园,这株高达云霄的大槐树不是一个绝佳的标志吗?但是,又哪来的宅第呢,咳!附近又没人家,难道……”
忽然,他机警地往附近的林子里一躲,片刻之间,在漆黑中,飘然走来两人。
他们默默地走着,有若鬼魅一般,忽然为首的一人抬头一望黑暗中屹立的大槐树道“不错,正是这儿。”
另一人迫不及待地道“师父,你终于要告诉我的身世了。”
“师父”一字一字地道“十三年前的一个晚上,我路过此地,恰巧遇到有人寻仇的事,便救下了你,但我只从一个临终的妇人口中得知你的名字,此外便一无所知了。”
他们便是霍子伯师徒了。
白存孝叹声道“天哪!难道我陆某人就此不明不白地度过了一生吗?”
霍子伯道长道“往事已矣,你只有再加努力,咱们走吧,你的仇人尚在沉沙谷边等你呢。”
白存孝凝声道“不诛金寅达,誓不为人。”
霍子伯语重心长地长叹了一声。
呼地一声,他们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又是猛地一声霹雳,那大槐树猛然一摇,电光正中树梢,刹那间火势熊熊。仿佛是冥冥天意之中,大槐树已尽了指路之用,而把它收归天上去了。
那株槐树瞬刻之间已烧去了大半截,这时哗啦一声,大雨沛然而降,那青衫客茫然地从林中走了出来,他每走一步,心中便是一阵绞痛,他注视着槐树后的荒废之地,但是十多年来,时光已埋藏了一切。
胡黄牛只觉得这堆废墟,也埋葬掉了他那唯一可留恋的少年情趣,虽然,那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但是,他却像一个大梦初醒的人,一睁眼,猛然发觉出此生竟都是南柯一梦。
他停下来望着那四个大字,脸上浮起了一股莫名的悲愤。
大雨仍稀稀拉拉落着,但是,他的头上浮起了一股蒸气,他身边半丈之内,竟都是一片干燥之地,滴水不入。
天一大师唯一的高徒使出了失传已久的少林先天气功!
雷声隆隆,但仍比不上他心中的怒吼!
时间是在五雄大闹沉沙谷后的第二天。
烈日虽是炙人,但山风却是可人,所以在一览千里之余,并没有炎炎夏日之感。
一个年纪老得胡子全白了的老者,懒散地斜靠在一株大松树下,嘴中咿咿呀呀地唱着山歌。
树上一人哈哈笑道“老五,你又进步些啦!到底是年轻人。”
白无敌坐在粗树枝上,其实应该是“浮”在松针上,例着嘴笑道“老夫一百零七岁又十三个月啦!”
汤章威道“我不过比你少五个月,哪里算是年轻人。”
白无敌一吐舌头道“乖乖,你我这份年龄,这五个月可少不起啦,一日便是一年,你少了百多年,不算年轻又算啥?”
汤章威一摆手道“不和你胡闹,喂,你望望老三回来了没,可带了些什么样的东西请咱们吃。”
原来五雄在这山上修身养性,只待八日之后,便去接收沉沙谷。他们早有退隐之意,但一来实在没有个清静的所在,二来没有传人,三来尚有十年之约未了,非和白存孝大战一场不可。现在三事皆了,还不归老,只怕将来不容易,五个人一齐身退了。
这是老人的悲哀——朝不保夕。
白无敌仰起头来,用鼻子深深一嗅道“老三回来啦!不对,还有别人的味道,待我仔细瞧瞧。”
汤章威道“算你狗鼻子灵。”
白无敌站起身来,用手括住额前,眼睛眯成一缝,煞有介事地道“哈!今天加菜了。”
汤章威一跃而起道“是什么东西,兔子还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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