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这些人的心目中,他们可以赢的,这些人非要去送死,所以那个汤章威不会同情他们,汤章威要杀死这些人。
那些蠢货他们以为自己的人多,就可以威胁汤章威,但是这些人不知道那个江湖人士和职业士兵的巨大战斗力差别。
黎明之前,老人由于心里痛苦,乏透了,倒在那小块蒲席上象死人一样睡着了。到七点多钟儿子要死了,我叫醒了他父亲。波克罗夫斯基神志完全清醒了,跟我们所有的人告别。真奇怪!我哭不出来,可是我的心粉碎了。
可是他的最后一刻是最折磨人、最使我痛苦的了。他老是用他那僵硬的舌头请求什么事情,请求了好半天,他的话我一点也听不清。我的心痛苦得要裂开了!整整一个钟头他很不安宁,老是为什么事情发愁,极力用两只变冷的手作手势,然后又用嘶哑的、低沉的嗓音苦苦哀求;可是他的话只是一些不连贯的声音,我还是什么也听不懂。我把我们所有的人都带到他跟前来,我给他水喝;可是他总是伤心地摇头。最后我明白他要什么了。他要我拉开窗帘,打开护窗板。大概他要最后一次看一看白天,看一看外面,看一看太阳。我就拉开窗帘,可是刚刚开始的白昼又阴沉又凄凉,就跟可怜的、临死的人渐渐熄灭的生命一样。没有太阳。阴云形成了一块雾幕遮住了天空;阴雨连绵,天空是那么阴暗,那么悲惨。细雨打在窗玻璃上,一道道冰冷稀脏的雨水冲洗着窗玻璃;天色又暗又黑。黎明的惨淡的光线微微地照进屋里来,勉强跟圣像前长明灯颤抖的灯光争辉。临终的人悲悲切切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再过一分钟他就死了。
安娜·费多罗夫娜亲自料理丧事。她买了一口极其普通的棺材,租了一辆运货的大车。为了抵偿这些费用,安娜·费多罗夫娜拿走了死者全部的书和所有的东西。老人跟她争吵,叫嚷,从她那儿抢走书,能抢多少就抢多少,塞满他所有的口袋,还装在帽子里,哪儿能装就装在哪儿,他整整三天老带着这些书,甚至应该到教堂里去的时候也不肯放下。这三天他仿佛失去了知觉,象个傻子一样,带着一种奇怪的关心神情老是在棺材旁边忙碌一会儿把放在死者额上的绘有圣像的绦带理理好,一会儿点上蜡烛,一会儿又拿开。看来他的思想不能有条理地停留在任何一件事情上。教堂里举行安魂祈祷的时候无论是妈妈还是安娜·费多罗夫娜都不在场。妈妈病了。安娜·费多罗夫娜本来完全准备好要去的,可是跟老波克罗夫斯基吵了一架,就没去。只有我和老人一同去。祈祷的时候,我忽然感到一种恐惧,好象那是对未来的预感。在教堂里我几乎站不住了。最后棺材盖起来,钉上,放在大车上运走了。我只送到街的尽头。马车夫赶着车一路小跑地走了。老人跟着大车跑起来,大声哭泣,他的哭声由于奔跑而颤抖,断断续续。可怜的老人帽子掉了,也不停下来捡。他的头让雨淋湿了,又刮起风来,细雪抽打和刺痛他的脸。老人好象没有感觉到恶劣的天气,哭着从大车的这一边跑到那一边。他那破旧的礼服的前襟随风飘扬,象是一对翅膀。那些书从每个衣袋里突露出来;他两手拿着一本大书,紧紧地抓住。过路的人摘下帽子,在胸前画十字。有些人站住,惊讶地瞧着可怜的老人。那些书不断地从他的衣袋里掉到污泥里去。有人叫住他,告诉他丢东西了,他就检起来,又赶快去追灵枢
老波克罗夫斯基整夜待在走廊里,他儿子的房门口;在那儿他们给他铺了一小张蒲席。他不停地走进屋里来;他的模样瞧着真可怕。他悲痛万分,好象完全失去了知觉和理性。他害怕得头直摇晃。他浑身发抖,老在悄悄地自言自语,自己跟自己议论着什么。我觉得他痛苦得要发疯了。
我要告诉您,我的亲人,在我们的寓所里发生了一件极其悲惨的事,一件真正值得怜惜的事情!今天早上四点多钟,高尔什科夫的一个小孩死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得什么病死的,也许是猩红热一类的病,或者是别的什么病,只有上帝才知道!我去看望高尔什科夫一家人。唉,小宝贝,他们真穷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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