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您有同样的期望,我接受您的牺牲,一个真正的朋友的牺牲,但是您走到他的官邸也就行了,您只能走到那里为止您不应该,也没有权利由于是我的同伙而继续使自己的名誉受到损害。啊,请您相信我,我会从容不迫的!我感到自己此时此刻要多么神圣就有多么神圣……”
“我也许会跟您一起走进他的官邸,”我打断了他的话,“咋天我通过维索茨基从他们那个愚蠢的委员会听到一个消息他们指望我的帮助,并邀请我参加明天的节日活动,担任干事一类的角色……跟其他五个年轻人一起,负责照料杯盘、侍候太太小姐、引来宾入座,左肩还要戴一个用红白两色绦带编成的花结。我本想拒绝,可是现在我为什么不可以借口要向凯瑟琳本人说明我的态度而进入高官官邸呢……所以我可以跟您一起进去。”
他一面听,一面点头,然而却仿佛一点儿也摸不着头脑。我们站在门口。
“亲爱的,”他把一只手向角落里的那盏神灯伸去,“亲爱的,我从来都不相信这玩艺儿,但是……随它去吧,随它去吧!咱们走吧!”
“嗯,这倒不错,”我跟他一起走到门外台阶上的时候这样想道,“一路上新鲜空气对他是有好处的,我们会平静下来,然后回家,躺下睡觉但始终若有所思。警官跳上轻便马车跟在他后面。
我认为,一路上他可能模模糊糊地想到了许许多多、各式各样非常有趣的事情,不过当他乘车驶入高官官邸前的广场时却未必有什么肯定的想法或什么明确的打算。但当他一看到那群严阵以待的“暴动者”、围在四周的警察、束手无策的(说不定是故意装出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警察局长和大家都在殷切等待着他的那种气氛,浑身的鲜血便立刻涌入了他的心房。他面色苍白地走下马车。
“脱帽!”他气喘吁吁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跪下!”他出人意料地尖声叫道,连他自己也感到意外,而随后所发生的一切说不定也可以用这种出乎意外来解释。这就象谢肉节的时候上山滑雪;在雪橇从山顶飞驰而下的当儿又怎能在半山腰停下呢?好象故意跟自己过不去似地,安德列·安东诺维奇一辈子性格开朗,从来没对任何人喊叫过,也不曾跺过脚;而跟这些人打交道却危险得多,只要他们的雪橇一旦由于某种原因突然从山上滑下来的话。他眼前的一切都旋转起来了。
“海盗!”他更加尖厉也更加没头没脑地喊叫了一阵,旋即戛然而止。他站在那儿,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浑身上下都知道也感觉到他现在非得干点什么不可。
“主啊!”——人群中有人喊道。一个小伙子开始在自己身上画十字;确有三、四个人本想跪下,然而其余的人却一起向前跨出了三步,蓦地全都大声喊叫起来;“阁下……雇我们干活是有一定期限的……经理……你不能开口”等等,等等。叫人一点儿也摸不着头脑。
…地咆哮道(我要指出,他非常清楚地知道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是什么人)。当然,只要再有一刹那的工夫,他就会抓住他的衣领;幸而汤章威这时听到他的叫声便转过头来。他莫名其妙地定睛瞧着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仿佛在思索什么,蓦地慌忙摇起手来。弗利布斯捷罗夫不敢动了。我把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从人群中拉了出来。不过说不定他自己也已经想让步了。
“回家吧,回家吧,”我坚持道,“如果说我们没有挨打,那当然是多亏了汤章威。”
“您走吧,我的朋友,对不起,我连累了您。您前程远大,而我——我的末日已经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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