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密室里头空间还真不小,顺着那条长约十米的狭窄暗道往下走,下了台阶,就是密室。
手里托着油灯,到了这密室,看到的就是乱糟糟。
真是被翻得乱的不得了,都是一些书本之类的东西,还有一张桌子,可见之前这里的确是金仁显的秘密基地。
阎青臣从鹿元元手里接过油灯,之后,点燃了放置在桌子上的蜡烛,这密室也亮了几个度。
“这都是什么东西?”鹿元元捡起散落在地上被抓的皱巴巴的像擦过屁股似得纸张,上头有字。
阎青臣也捡起几张看了看,“看样子,像是账册。”
“我这个不是,倒是像练字,写的挺好看的。”话落,她把几张纸拿到鼻子下闻了闻,纸墨的味儿,还有这密室里才有的潮湿霉味,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看么?”阎青臣走到她身边,往她手里的纸看了看,他不认为这字写的有多好。
“比我写得好。”这么说吧,比她写得好的,都好。她的字,像小学生,虽不至于像鸡爬,但一笔一划,都是十分板正的,准确来说就是没有特点。
她这么直白,阎青臣也不由笑了,“熟能生巧,字,唯一的秘诀就是多多练习。”除此之外,没有捷径。
鹿元元歪头看了他一眼,“有那时间,我觉着待在你身边闻味儿更有价值。闻一口少一口的,可不能浪费。”再说,她早就已经过了提笔练字的年纪了。
这话出自内心,她也说的极为坦白,也没任何的‘颜色’可言。
不过,作为听的人,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蓦地,耳朵里听到了外面书架滑上的声音,阎青臣回头往台阶那边看了一眼,又看向站在身边的人,她并没有听到,毫无所觉。
“等等啊,我要全部都闻一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来。”弯身,捡起别的东西,挨个的闻。她也觉着自己此时跟警犬差不多,但好在是没四肢着地,还是有点儿面子的。
阎青臣就站在那儿看着她,不急不缓。
转了一大圈,闻了某些沾染灰尘的东西,呛得她鼻子开始痒痒的。
“可闻到什么了?”看她站起身用两指捏着鼻子,又闭着眼睛,不知怎么了。
“这里进来了不少人,但,他们身上也没携带什么,所以也闻不出什么来。我所熟识的味道,这里也没有,说明人也没进来。就是不知,他们在找什么了。”由此可见科技发达有多重要,若在这里放一个摄像头,一切不都解决了?还用得着她像警犬一样四处的闻闻闻。
“待得抓住了城中的万辅人,也就会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来往了。不会再等多久,很快就会将他们全部逮住。”阎青臣的话无不是在安抚她,因为她看起来因为着急而显得有点儿焦躁似得。
走过来,鹿元元吸了吸鼻子,“那些我都不关心了,你在这儿,浓浓的巧克力味儿,我的脑子都转的不太正常了。”大概是因为这里空间较小,又没有风,所以巧克力的味儿就变得特别浓,让她生出一种自己旁边有一座巧克力塔的错觉。
她发自内心,什么感觉就说什么,但听得人,总归是不能无动于衷。
灯火中,阎青臣的耳朵也不知何时变红了,他笑了笑,又抬起手背放到鼻子下,自己闻了闻。
“闻不到?”看他那动作,鹿元元也觉着好笑。凡人的鼻子啊,怎么可能会像她一样。
阎青臣摇头,“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说过我的身上会有什么香味儿。”不止没听别人说过,甚至自己也不曾闻到过。
“不止香,是香甜,甜的。”给予正确的解释,是奶油巧克力的独有的香甜,只用一个香字,并不能完美概括。
阎青臣低头笑,他是想不出自己是香甜的,这种形容,超出他可以想象的限度。
“走吧,咱们先出去。这空间狭小,氧气都不够蜡烛用的了。”短短时间内,桌子上的油灯和蜡烛好像都没有那么亮了。
吹灭了蜡烛,拿起进来时托着的油灯,然后朝着台阶走。
阎青臣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因为光线问题,鹿元元看不清楚,她进来时和回去都是一样的速度。
一只手托着油灯,一只手摸着旁边的墙壁,视线也都在脚下。
踏着台阶走上去,估摸着是没有两三阶就出去了,抬头往前看,本以为会看到书房。即便书房里不点灯,天色暗下来了,也会比这里亮。哪想这一抬头,看到的还是黑乎乎,再那么仔细一瞧,出路被堵,这是密室门关上了?
“诶,门关上了?阎将军,你来看看。”这门怎么关上了?怪不得觉着氧气变少,唯一一个空气流动的地儿被封住了。
“是啊,这门关上了。”阎青臣的声音从后传来,很意外的样子。
“阿罗在外面啊,怎么会把门关上?”一手推着那木制的门,分明是书架的背面,可是这么上手一摸,触感跟石头没啥区别。
推了两下,根本就是纹丝不动,她又握拳改敲,发出沉闷的声响。
“阿罗,开门。”喊一嗓子,但她这声音只是被暗道和密室给吞了,好像根本没传出去。
没听到任何回应,鹿元元又用力的敲了两下,随后转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阎青臣。
“不然,阎将军试试?”他的力气肯定不是她能比的,说不定一下就推开了。
阎青臣抬手,想越过她去推门,鹿元元又想把身体转过去给他让路,狭窄的一片地方,两个人就有些卡住了似得,不知该怎么调整好了。
挪动了两下,鹿元元就笑了,一手还托着油灯呢,担心洒出来一直托的高高的。
“我站在这儿,不会碍事了。”使劲儿的贴在角落处,将大部分空间让给了阎青臣,手里那一点儿光亮照着她的脸,她说他香甜,实际上,她这个样子要更香甜。
阎青臣笑了下,之后抬手落在了门上,根据这书架滑动的方向,往另一侧推,感觉有一丝滑动,但是又不动了。
“这个机括做的不太行,如若主人进来做秘密的事,不想被人看到,这门就得关上啊。可是,一旦关上了,人就出不去了,可要了人命了。”只能在外面打开,不能在里面打开这种设计就不太合理。
“应该是可以打开的,只不过被破坏了。”阎青臣的手抬到高处,这门的上头是有控制机括的插销的,只是,被扳掉了。
鹿元元抬眼往上看,也发现了,看来就是之前闯进来的人搞的破坏。别说,做事还是很绝的,不止闯进了人家的秘密基地,连机括都破坏了。
不过,既然给破坏了,这门又是如何关上的?
总是不能它自动关上的,阿罗还在外面呢,她会阻止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门就是阿罗关的。
想到乔小胖临走时给她的那一个眼神,鹿元元恍然大悟,好嘛,阿罗也开始跟着一起闹腾了。
转眼看向阎青臣,火光中的侧脸是挺好看的,不过,奶油巧克力的味儿更吸引人。
“那怎么办?”鹿元元问他,一边吸鼻子,她被奶油巧克力的味道环绕,脑子都开始有点儿晕乎乎的了。当然了,也可能是饿的,只是巧克力味儿太浓了,她也忘了饿这回事儿了。
阎青臣转过头来看她,稍稍停顿了下,他说,“不如,咱们等一会儿?最迟,也就是小胖姑娘买了糖饼回来,他们就会发现你不在,会来找的。”
“说的也是,不会不来找我的。哎呀,我坐一会儿。”脑子晕乎乎的,鹿元元直接顺着墙角往下滑,最后坐在了地上。把手里的油灯放在一角,不过火苗不怎么大了。
地方本就狭窄,她坐下了,阎青臣也给她让地方,走到临近的下一个台阶,学着她一样坐下了。
两个人靠着墙,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光亮,倒像是关禁闭似得。
“鹿小姐,你和王爷有婚约,不知,婚期定在何时?”静默了一会儿,阎青臣问道。
旁边,鹿元元靠着墙,朝着他那侧歪着头。听到他说话,她微微垂下的眼睛睁开,然后摇头,“什么婚期不婚期的,这事儿本来也是乱扯。这回呢,我给他卖命,他会借机找空子毁了这婚约的。反正他爹是皇帝,圣旨又是他爹下的,他去解决,肯定万无一失。”
“王爷也对这婚约有……”阎青臣看她,问了一半又说不下去了。
“你是说,他是不是也不想和我结婚?摆明的嘛,他又没那功能和心思,结什么婚?有身份有地位,单身不好吗?”而且,身边还有爱慕他的姑娘在环绕着,和一个不熟的人结婚干嘛。
阎青臣点了点头,“所以,你要为王爷卖命多久?”
“几年吧。当然了,像我这样身体不好,随时发病的,搞不好什么时候就病退了。”说着说着,她也觉着这主意好,病退,安在她身上正合适啊。
“不会的,看鹿小姐现在这么健康,以后身体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看她往自己这边靠,小鼻子动啊动的,阎青臣伸直了一条腿,若有似无的放松了下来。
“健康吗?还好吧,反正这身子骨不禁折腾。看,我开始冒汗了。”觉着热,她伸手在脑门儿上摸了一把,果然,有汗。
阎青臣歪头看她,也看到了她脑门儿上沁出的汗珠,“鹿小姐,你怎么样,有觉着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那倒是没有,就是有点儿……你身上的巧克力味儿变得好浓啊。”边说,她就觉着阎青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他的肩膀就贴在了她脸上。
我的妈,这就是一块巧克力,咽了下口水,她略费劲儿的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就张嘴,咬了上去。
滑上的密室门缓缓的开启,灯火的光也随着洒了进来,外面,七八个人站在那儿,原本还有人说话,但也在门打开的瞬间,消了音,闭了嘴。
乔小胖单手托着油纸包着的糖饼,小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喔”邪恶的想法变成了真实的画面,他相当欣慰。
阿罗倒是有点儿纠结,虽是开始是奔着这个画面来的,可真看到了,一下子又这般公之于众的叫这么多人都瞧见了,还真不太顺心。
“这是……”刚刚赶来的钟秦少见的把披风的兜帽都拿了下来,之后就笑了。
“正值少年,也理解。”胖孙探头看热闹,一边笑着说。作为过来人,他完全理解阎青臣,就是觉着这孩子眼光有点儿问题,可能也是久在边关,见女人见的少了。
“王爷,阿罗姑娘,鹿小姐大概是因为呼吸不畅,有些发晕。”阎青臣看了看站在远处的卫均还有最近前的阿罗,解释完毕,便翻身而起,顺势把鹿元元给抱起来了。
果然,这家伙眼睛半闭着,满脑门都是汗。随着被阎青臣抱起来,牙齿算是离开了他颈下,但弄得人家衣领上都是口水。
“晕了?”一听晕了,阿罗和乔小胖都急了。把糖饼往小林手里一放,便和阿罗迎了过去。
从阎青臣怀里把鹿元元接过来,果然,这家伙不止满头汗,嘴巴四周也都是湿湿的。仔细一看,哦,是口水。
“元元?”阿罗抓住她垂下来的手,用力的掐住她虎口的位置,乔小胖则往外面走,到人更少空气更多的地方去。
从人群里穿过,之后径直的出了书房,外面宅子里都掌了灯,空气也微微凉爽,被托抱着的人发出了小小的两声咳嗽。
“清醒了?说说说,你是犯病了还是怎么了?还记不记得刚刚自己做什么了?不,是和阎将军做什么了?”乔小胖问她,一边朝着那边廊下走,打算把她放到那儿去。
阿罗紧紧地掐着她虎口,一边不断的看她的脸,“别问了,先让她缓过来再说。”
到了廊下,乔小胖把她放在围栏上坐下,自己坐在她身后的位置,让她靠着自己。
一手在她脸前扇了扇,“怎么样,还觉着晕么?”
那个靠着他的人软塌塌,眼睫倒是一直在动,但怎么就睁不开似得。
“元元怎么样了?”钟秦也跟了过来,关切道。
乔小胖扫了她一眼,“多谢关心,大概是阎将军太过风华,男子气概太盛,我家元元被震迷糊了,一会儿就好了。”阴阳怪气,他还不知道她那点儿小心思。
阿罗掐着鹿元元的手站在乔小胖身边,听他说完,她暗暗的踢了他一脚,说的都是些什么?
乔小胖哼了一声,继续给鹿元元扇风,看她这满脑门子的汗,跟被水泡了似得,身上都潮乎乎的。
“元元,有没有好些?”看鹿元元的眼睛动的厉害,阿罗弯身小声问道。
“水。”通身无力,鹿元元心里清楚怎么回事儿,饿的低血糖了。以为闻着奶油巧克力的味儿,血糖就上来了,其实都是错觉。
“等着。”阿罗听到了,转身就去找水。这边乔小胖把她的手抓住,用力的摇晃了那么两下,这手跟没了骨头似得。
“你是怎么了?看这样子也不是犯病了呀。说,是不是沾了男色太激动了?”乔小胖低头问她,这臭丫头终于知道男色什么滋味儿了,不枉他一通暗示。
“我是饿了。”什么男色?鹿元元有气无力的反驳,她脑子里嗡嗡响,像是蜜蜂在她脑子里做了个窝似得。
“饿的?没出息。”把她手扔了,乔小胖分外不满意。若不是她这没骨头的样子,他会把她也直接扔出去,太没出息了。
“别动。”全身上下连骨头带肉的好像都在颤抖,乔小胖身上肉多,这样靠着很舒服。他一扔她手,整条手臂都像要碎了似得。
乔小胖只得不动,阿罗也拿着水杯快步回来了,后头还跟着小林。
清凉的水进了嘴里,全身上下的力气都集中到了嘴里,连续的吞咽,停顿都没有。
“慢点儿慢点儿。”阿罗担心她呛着,但看她要把杯子都吞了的架势,又不太敢把杯子挪走,因为那无异于虎口拔牙。
“把糖饼给她,让她吃。”乔小胖招呼着小林过来,之后从油纸包里拿出一个糖饼来,送到她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