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辉又往我的脸上蹭了一下,他惜字如金,说“是。”
我还想再问,余明辉已经松开我说“林四四,我赶时间,衣服不用叠了,就丢行李箱里面关上就好。”
等到我收拾好衣服,余明辉拉着行李箱,匆匆忙忙地走了。
在余明辉没在深圳的这几天时间里面,我每天呆在一起陪着小灰灰玩,表面挂着笑容,内心却无比煎熬,在显叔出门去买菜的时候,我经常习惯性地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有时候听到一阵一阵的脚步声,我都能吓得心惊肉跳。
好在,这几天,算是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而余明辉,是在第五天的晚上回来的。
他一开门,我就看到了他满脸的疲惫,他的情绪也不算特别好,我赶紧放下手上的咸蛋超人,让显叔抱小灰灰回去睡觉,就此迎了上去,拉过他的行李箱。
余明辉把行李箱的拉杆又抢回去,他说“林四四,我来就好,别勒着你。”
停顿了一下,余明辉又说“林四四,你到卧室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我刚刚关上门,余明辉整个人就扑过来抱住我,他说“小灰灰的事情,解决了,林四四,不要担心了。”
我倒不是不相信余明辉有这个能力,只是涉及到小灰灰,我不得不半信半疑地再次确认,问“真的?”
余明辉点了点,他又说“真的,解决了。”
松开我,余明辉又说“我很累,先睡一阵。”
还真是累坏了,余明辉贴着床,就睡着了。
我给他掖好被子,正要蹑手蹑脚开门出去,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给我发信息的是陈道伟。
简简单单的,他说“林四四,谢谢。余明辉出面处理,我爸那个案子,会择期重审。”
我盯着这条寥寥数字的信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鼻子很酸,我以为我只要像以前那样把脸扬起来,我就能忍住我汹涌的眼泪,可是我竟然不能。
就在我拼命想要忍耐时,那些眼泪已经奔腾成一片汪洋大海。
我蹬掉拖鞋跑进洗手间里面急急地关上门,我生怕我哭出声来,于是我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林四四,谢谢。
我林四四何德何能,我有什么资格接受陈道伟的谢谢,我有什么资格!
像我这样的人,就该遭天打雷劈啊!
我总是拿自己的驴肝肺,去恶意揣测陈道伟,我总觉得他对我不怀好意居心叵测,我何德何能!我有什么资格!
一想到陈道伟在这样的年纪,没有家庭温暖,没有妻子,没有孩子,独自一个人承受着生命中最残酷的噩运,我的整颗心揪着扯着,痛觉让我的理智完完全全丧失掉了,我颤抖着手指,拨通了陈道伟的电话。
他很快接了起来。
他应该是在海边,那些海风呼啸着,通过手机听筒传过来,在我的耳边逶迤盘旋成一种类似敲鼓的闷响。
我张了张嘴,拼命地稳住自己的声音,说“陈道伟,你到底得了什么病?现在医学那么发达,都可以治好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陈道伟随即打断“林四四,你在哭吗?”
我连声否认“没有。”
陈道伟笑了,很爽朗很明媚的那种笑,在笑完之后,他慢腾腾地说“林四四,这样说吧,如果我现在去治病,那么接下来,我就得在没完没了的化疗中度过,我到时候一根头发都留不住。你是没见过我剃光头的时候,真的难看。”
他越说得风淡云轻,我越觉得难过,捏着话筒,我不得不压制住自己想要再一次哭出声来的冲动,就着陈道伟刚才的话,说“你五官长得又不差,怎么可能剃光头就难看了?”
陈道伟还是笑,他轻描淡写,却很是认真“那你说说,是我的五官长得好一点,还是余明辉的?”
我张了张嘴,还是想说一些劝陈道伟去治病的话,可是陈道伟已经哈哈大笑,他说“林四四,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了。我不该为难你。”
我的眼眶越发的湿润,喉咙发干,半响才挤出一句话“陈道伟,对不起。”
那头也是半响才有回应,陈道伟说“林四四,对不起这三个字,不要乱说。你没有任何的地方对不起我,至少在我看来,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