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灰灰不在这里,我肯定会毫不留情再呛他一把,直接把他呛到那种想要立刻跑去超市买一块豆腐来撞死的地步,可是我的儿子在这里,我不想给他留下一个我会当街跟男人拉拉扯扯的形象。
小灰灰现在是不懂,但是他后面会长大,我的所有言行,都会成为他模仿的对象。
于是我几乎是使尽了所有的蛮力,狠狠地甩开了余明辉的手,我冷冷地说“我想要你搞清楚一件事,这里不是你的主场,这里的规矩也不由你来定,脚长在我的身上,我就算是现在想要飞起来,也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
说完,我快步地走过去上车,又是拉拽着关上门。
在李菁发动车子的时候,我把车窗摇下来,忌讳着小灰灰在场,我改用小灰灰听不懂的粤语冲着他来了一句“对了余总,那十万块我不要了,看你病得不轻,你留着买药吃吧,祝你早日康复。”
还真是耍酷的时候,得有好队友配合,在我刚刚撂完这句话,李菁开着车嗖的一声就出去了,余明辉的脸很快成了镜子里面的倒影,直至消失不见。
然而车里面的气氛有些迥异。
李菁安安静静地开着车,而丁展波不断地跟小灰灰聊着咸蛋超人的事,我抱着包包拧着手指,也是一路静默。
到了我家之后,李菁说太晚了,她想先回去睡觉。
我知道李菁对于余明辉的出现,心里面是满腹的疑惑,但是她肯定不会当着丁展波的面跟我谈这事,毕竟她想我跟丁展波有戏,可以往下发展,她现在也算是给我们制造机会。
我自然是明白李菁的这些小心思,可是我真的觉得我和丁展波都没这个意思,非要被她这样硬生生的凑对,怕后面尴尬,于是我顺道的说“丁展波,不然你跟李菁一起走呗,晚了,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
丁展波直接抱着小灰灰进了卧室,他一边走一边说“我答应了小灰灰,今晚得给他讲咸蛋超人的故事,哄他睡觉。我不急,我明天休息。”
李菁玩味地笑笑,她冲我撇了撇嘴说“宵夜下次再吃,我滚了。”
等到李菁走了后,我带上大厅的门,放轻脚步走回卧室,丁展波瞥了我一眼,他说“你明天还得早起,你去捣鼓你的。”
我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小灰灰冲着我嚷嚷说“我要丁爸爸讲故事,妈妈讲故事不好听。妈妈去洗澡,等下睡觉觉。”
我知道小灰灰不是嫌弃我,他只是以这样懵懂的方式,想让我腾出时间去洗澡什么的,可以早点来陪他睡觉。我真的不是那种天底下就我的儿子最聪明的那一类母亲,我会知道小灰灰的心思,是因为我每一次给他喂药,即使我没表现出很是沉重,他总是一脸的淡定从容安慰我,说这些药很甜他很喜欢吃,让我别难过,有时候我觉得他早熟得让我既心酸又充盈着生生不息的暖意。
带着百感交集,我也想多一些时间跟儿子呆在一起,于是我立刻拿了干爽衣服就去洗澡了。
等我从洗手间里面带着一身水汽走到大厅擦头发,丁展波已经蹑手蹑脚地从卧室里面出来,又是轻手轻脚地扣上了门。
他走过来,压低声音说“小灰灰睡着了。”
我嗯了一声说“谢谢你,今晚麻烦你了。”
丁展波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额头,他说“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
停顿了一下,丁展波冷不丁地说“四四,余明辉出现在医院门口,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丁展波这句话没有语气后缀词,然而我还是能听出了他这只是善意的问询。
想都没想,我就直接说“我今晚简直倒霉得活见鬼了,我帮个姐妹儿顶班,一进包厢就看到余明辉那傻逼,他后面就跟我那个领导施压,非要带我出来。我们出来没多久,就接到你的电话,当时他开着车就停在凤岗过来深圳的小路上,不好拦车,我等不起,就同意让他送我过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丁展波的眼眸里面突兀地闪烁出一丝的阴冷,而这些阴冷稍纵即逝,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他很快换上挺认真的神色,他说“四四,我觉得你老是这么的跑去夜场捞外快,也不是个办法。要不你就帮帮我,帮我这边翻译一些境外合同什么的,我按照市场价给你支付工资,你好我也好。除了你,我都找不到一个特别信任的得力助手。”
在这四年间,丁展波已经从亚讯跳出来自己单干,他开了叫明仕的眼镜公司,专门做一个高档的外贸眼镜,他那里拿得出手的翻译,什么名牌大学的一抓一大把,他会对我发出这样的邀请,不过是看我熬得艰难,他也知道我的自尊心过强,他要给我塞钱怕我跟他翻脸,才这样跟我说,让我帮他干活。
如果我拎不清这其中的缘故,我真的去给丁展波帮忙也没啥,但是既然我拎清楚了,我再去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占他的便宜,那我简直太没品了。
忙不迭地摆了摆手,我说“没事没事,我能顾好自己。”
丁展波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他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在丁展波走了之后,我生怕小灰灰会发烧,一夜都开着小夜灯隔半个小时就起来一次给他探体温。
第二天早上,疲倦不堪的我看小灰灰的情况还不太稳定,我不太放心把他送到幼儿园去,就掐着时间打给一向挺关照我的副总顾晓英,跟她请了上午的半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