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的那一头,范十九爷住的从前朝一个地主手里买来的古香古色的后院一角,范十九爷正坐在一侧神情凝重的看着自己请来的回春堂第七十三代当家的李老爷子给躺在床上如同睡着了似的王长贵把脉。
李老爷子医术高明,范十九爷生怕错过了他的表情,牢牢的盯着都不敢眨眼睛,好一阵儿看到李老爷睁开眼,范十九爷急忙张口:“老爷子,怎么样?”
李老爷子皱着眉头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范十九爷没有错过他这表情,一颗心直往下坠。
“王当家的脉……实不相瞒,十九爷,老夫三岁背医经、五岁辩识草药,十五岁开始行医到如今已有五十多个年头,这脉博便是闭着眼都把出男女,然而王当家的……你确定……他真是王当家的?”
范十九爷不由得瞪大了眼,拳头都紧紧攥起来了。
“李老您这是么子意思?”
“我们出去说,出去说。”
李老爷子看一眼床上的王长贵,起身往外走,范十九爷跟上,两人在檐下站定了,见无他人了,这才肃脸直视范十九爷:“……老夫一生与医为伍,从未出过差错,可王当家的这脉,老夫我把不准,便是切换了手把,都与常人相异,激如战鼓,静如死物,又滑如非人,身上自散香甜之气,时又用腥臭有死气。十九爷您也是江湖人,自然晓得,有些人得病,并非真正身体得病,而是有邪病,王当家的这样子怕是老夫不能诊治的,恐怕您得往乔十三那儿走一趟,请他来瞧病才对症。”
“乔十三?那位会鬼门十三针的?”
范十九爷按下心头不安,在地火洞窟里见过的王长贵的变异过程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猛然晃头,似乎想将这段记忆甩走,又或者是想催眠自己、或是说服李老爷子不对,他喃喃的道:“不可能……长贵只是生了病,绝对不是邪病……您再给他好生看看,再好好把脉瞧瞧……”
李老爷子瞧着范十九爷神情不对,刚要开口说话,屋内突然传出了一阵撞击床板木头的声响。
这声音来得突然,让李老爷子吓了一跳,也让范十九爷从癔怔里清醒过来,范十九爷脸色突然一变,拉住李老爷子的手便强硬的请他往院外走。
嘴里说着什么老爷子辛苦了,他相信老爷子的,马上就送王当家的去找乔十三,全然不给李老爷子说话的机会,更是高声喊管家帮他送客。
李老爷子想说么子但没有说,就在管家站在月洞门子客气请他离开时转头看了一眼里头的屋子,最后还是带着满心疑惑离开了。
范十九爷哪有心思注意这些,转身快步小跑回去,就听到屋里又是一阵声响,这次不止木头裂开的声音,还有铁链挣扎时的哗哗声。
十九爷推门闪身进去后飞快将门关上。
躺着的王长贵已经醒来了,一对眼睛红得像血似的,嘴角往两侧裂开到几乎耳垂处,一口密集但错乱的尖牙白森森的,嘴角更是有透明的涎液流出来,经过脖子沾湿了他的白色里衣领子。
可王长贵像全然感觉不到不舒服,一对眼睛死死的盯着范十九爷,就像狼看到肉般喊了一声:“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