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那家店也莫睡,正准备关店在搬外头放着的摊子,眼看着隔壁居然这么晚还来生意,那店女主人就有点儿眼红了,探着头来自来熟的问:“这么晚还来买东西?客人缺么子啰?要不要来我店里看一下?白天刚补好的货,全得很还便宜得很。”
明晃晃的来抢生意,简直把马浚生进的这间铺的老板和老板婆娘气笑了,顿时脸色就不好看的道:“屠老板娘,你这话么子意思啰?我屋里的货不全?还贵?我姓罗的在这片住了好多年,哪个不讲我屋人讲信用,买卖公道得很?你呷相也难看了点,这么晚还想来横杠一脚。”
老板娘帮了一把腔,生怕马浚生他们走,翻出一堆黄纸到他们面前给看质量。
“老板您看看,我这里的纸真的是好纸,细又匀,价钱也不贵,这么晚最后一单生意了,就算你便宜点子,一刀才一块八毛钱。”
那个屠老板娘被姓罗的老板堵在门外头,听到这话抻长脖子喊:“一块八还不贵?我这里的纸才一块六,老板,要不过来看下啰?”
罗老板气得不行,上前就去推搡,嘴里骂道:“要不要脸?你姓屠的到处截客源,这条街哪个不晓得?”
“晓得个么子?我和我屋男人做生意一向讲诚信,还不是你们眼红我屋里生意好,一条街串通好来排挤我屋的铺子,给我一屋人泼污水臭我们名声,我莫得进项,眼看一家老小就要饿死了,你们还自吹自己信神仙,是好人善人,心却比地里的污水还要黑。”
这女的也不示弱,加上身量胖,块头大,反而上前一步用肩膀一顶,就把身形瘦弱的罗老板硬给推得退后了一步,叉着腰气势汹汹的举着右手的食指一边骂一边往罗老板脸上戳。
里头的老板娘看男人呷了亏,黄纸往一边一丢,冲上来就来帮忙。她个头不高,但样子精明得很,居然伸手就去抓胖女人的脸,嘴里骂道:“泼你个屁的污水!这街上,就是寺里的师傅们都晓得,你屋子这个天闹毒虫。你屋人要是行得正坐得端,老天爷会看不过去,让五六月天才出来的死蛇出现在你铺子里把客人吓跑?”
听到这话,胖女人也不示弱,躲开瘦老板娘的指甲,去揪她头发,嘴上骂骂咧咧,讲他们都眼瞎了,这种不可能的事编排得出来,说着还受委屈似的看向马浚生,要客人们来评个理。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大冬天的屋子里头出现死蛇是很奇怪的事,马浚生把这个消息记在心里,装出不耐烦的样子,也不买东西了,带着人就走,任凭后头两家老板喊留也不理会。
唐四爷仔细的听完,问马浚生:“你还记得是哪两间铺子不?”
马浚生点头。
“那行,你带路,再带一队人过去盘查,最好找个由头把胖老板扣住,好好审问一番,这个事,午饭之前最好出个结果给我。”
马浚生敬礼,唐四爷看着他离开,心里点点头,喊唐管家:“你让司机开车,去把苗氏祖孙、滕咒阿婆、还有我师父他们几个都请过来。”
唐管家赶紧去接人。
静福区那条香烛街照常开了张,因为不是神仙生的大日子,生意冷清得很,这回马浚生莫有穿便装,而是穿着军装带着两队人马威风凛凛的从街头街尾实行包抄的方式,自第一家开始进行盘查。
得了指示的士兵们端着装有刺刀的长枪,如狼似虎般哗啦啦冲进店里到处翻看查找,店老板和屋里的伙计等人都被集中起来问话,盘查出身。
一间查完,一队人又直奔第二间,整个街很快就晓得又是盘查户籍人口的时间,好多人探头探脑或聚在街面上、铺面前交头接耳,其中马浚生晚上所进的香缘铺子和旁边的佛缘阁老板、老板娘也出来了。
大家都就着省城一波又一波的盘问检查作猜测,众说纷纭,但最后莫得头脑的普通百姓们都觉得怕是跟查找桂系余党有关。
马浚生这里工作进行得很快,眼看两头就逼近了有嫌疑的铺子,这个时候街口缓缓开了三辆小汽车过来。
不等车子停稳,唐四爷一边开门一边问一直自车窗往外打量这条街的伍师父:“师父,你一直看着这边,是不是有么子发现?”
伍三思微微点点头,旁边的何洛跟毛珌琫也皱起了眉。
这一条街别看铺子开着,人生龙活虎的,可帛门人的眼里,整个街的地面儿贴着一层灰黑粘稠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