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么子?
唐四爷的好奇心简直升到了顶点。
孙府的巡逻的护卫个个看着就很凶狠彪悍,身上有股很重的匪气,但唐四爷仍看出有极少一些背脊挺直,行走间很有章法,像是训练过的人物。
他看着站在前面的小姑娘,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伍师父是不是确实有点儿缺心眼不靠谱。
好在伍三思拉了把小姑娘,把她往后又躲了躲,一队脚步声从走廊一头响起,渐渐走近他们这边,一行人大气也不敢出,缩在茶花和假山后头死死盯着护卫们走过去,眼看着最后一人就要离开,银霜探出身子扬手就是一拍。
唐四爷和他的兵吓了一大跳,他站起来就伸手去拉银霜,结果看到银霜根本没拍到那个汉子,而是伸手丢出了一朵残茶花打在那人背上。
要完。
唐四爷抬起了手里的盒子枪。
最后头的那个人突然呆了一下脚,伍三思伸手抓住唐四爷的枪口,银霜哧溜的躲开唐四爷的手,探出半个身子,把手上的花啊叶啊都往转过身来的汉子手里塞。
唐四爷好涵养这下都有点生气了,刚想冲伍师父追问这到底是做么子,结果就看到那个汉子像是痴呆了,居然捧着花草抬脚就往前追上前头的队伍。
他拿着花和叶一个一个的往人身上拍,后头被拍到的人就像被他传染了似的都呆了一下,接着脚步就滞了。
唐四爷二人被这诡异的变化给惊住了,银霜嘻嘻一笑:“三叔,接下来做么子?”
伍三思摸着下巴:“让那个队长带着子蛊进孙世庆屋子瞧瞧。他屋里要是有东西,你养的蛊怕是会出事,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要是没动静,我们再摸进去。”
银霜点头,那队巡逻的汉子突然就走上了正常的步伐。
蒙蒙亮亮的雪光之下,唐四爷看着银霜可爱的笑脸,没来由的觉得身上发凉。
他是真心莫有想到这么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妹子居然是个养蛊师。
唐家从他爷爷那辈儿开始没得家财,最后逃进了深山落草为寇,他爹年轻时更是横行西边大山里,那悍匪强盗的名头响当当的,整个儿西边谁不晓得?
唐委员是个狠人,抢的多,连军阀都敢,可就是一种地方,他不敢,那就是深山里的苗寨。
他们不是江湖人,但在那个地界呷饭,都听过苗蛊的名头。这是种不好惹的苗族,擅玩毒虫蛇蛛,唐四爷手下有个晓得一点蛊的汉子,唐四爷印象很深,是他爹派给他的护卫,结果有回打猎失了踪,过了好一阵回来,人莫变,但过了一阵就被一个苗族老太和几个汉子找了回来。
他那时候小,并不晓得发生么子事,只知道苗人跟他爹打了招呼,然后他爹带了一队人押着那个汉子跟着苗人走了,再过了几天回来,队里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
后来私下里,唐四爷听到他的护卫们聊天讲到这个汉子,说是遇到个女的喜欢上,又懂一点蛊术,就给人家下了蛊,结果发现那个女的是个蛊师,就以为自己喜欢她是被下了蛊,和人家分了。
这还得了,那个苗寨的人晓得这件事不干了,找上门来了。
这些人讲了一堆,唐四爷大概明白他爹把人带过去处置,结果那个女的怀孩子了,也是狠,恨这个男的负心,自己身上的蛊不愿意解,要拼着带着孩子看着这个男的死,结果两个人蛊毒发了,死得格外惨。
他问他爹,唐委员也不瞒他,还特意让自己心腹、瞎了一只眼的老苗刀跟他讲蛊这个事,严禁他在山里乱跑跟苗人接触。
唐四爷叫唐委员保护得好,顺风顺水活到现在,没想到忽然间发现自己刚才还牵过给过糖的小妹子居然是个养蛊人,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看了又看,再看伍师父时眼神有了一丝了悟。
人家哪里是怕出来办事留孩子一个人守屋会怕会出事,根本是孩子有本事得很,带来一块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