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那么多东西,就是少一身衣和一点吃,明儿他拿点钱跟这后生崽赔,应该莫事吧?
他们这头从旁边的屋顶上翻下去,院子后头边的墙头也有几个黑影翻墙进来。一处从前头挑开了门栓往里摸,一头从后边扒拉着窗户稍子撑着橼往里窜。
这两起子也是巧,一进去就碰在一起,两边的人马一愣,双方各自扯着一件棉衫一边动也不敢动,手上却也不肯松劲,扯得件棉衫绷成了一条线。
就在对面有人要开口的时候,院子里隐隐传来一声窣响。
——又有人来了!
两边的人反应都很快,撤了手各自就在屋里上梁躲床底站门后,迅速隐藏了身形。
外头的人很谨慎,并没有从窗户与门进来,而是挑开了一点点的细缝儿,随后伸了个细管子进来。
习惯了黑暗的一众盗门借着绰约的暗光线判断出这是用上蒙汗药,都心里惊了惊:外头的人莫非也是盗门兄弟?
随即众人屏住了吸气,过了一会儿,就在有人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外头的人推开了门。
他们大概以为屋里面人都在睡梦中中了药,这会睡得死沉,因此没有了顾忌,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进来。
随着灌进屋里的冷风夹雪豆子,盗门的人看到的是个身材敦实的家伙,迈着僵硬的步子跨过门槛。
虽然光线有限,具体的长相没看实在,但那人落地居然没有半点儿声音,让盗门的人提起了心,纷纷判断门里哪个和这个人相似,然而盗门人多得很,这一时之间能想起的有限,就在有人准备出声打招呼对暗号的时候,这个人从腰间摸出一个东西,一道寒光在屋里一闪而过。
扈老十一颗心猛的提了起来。
他感觉到了杀气。
这个人,跟他后头进来的三个人,哪里是他们盗门的人,分明是进来要杀人的!
扈老十这下有苦真是讲不出来。
有心想喊醒后生崽,可从他们进来听到的鼾声来看,后生崽跟别个都睡得死死的,这起子人又吹了蒙汗药,只怕现在把后生崽抬着丢进湘江里都莫得么子反应。
难道他眼睁睁看他死?
可要是出声,这后头来的几个,一看不是善茬的家伙能放过他们?要是他自己还好,可他今晚千不该、万不该,还带了自己拜了把子的兄弟两个来,这要是出了事,他两个屋里的人怎么办?上有老下有小的,这样的孽自己造得起?
可要他么子都不做,就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杀人……
去他娘的!
扈老十一咬牙,抬腿就准备冲出去偷袭走在最后头的一个,可就在他要动的时候,屋子里忽然响起了一声笑声。
脆脆的,是个小妹子的声音,还天真无邪得很。
“哎呀,大晚上的,你们是么子人?跑来我屋里做么子?”
这声音响得很兀突,便是拿着刀的四个人都像吓了一跳停住了身体。
她问完,又咦了一声,从扈老十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寒光在暗夜里闪了个半圆,然后是劈到了木头的声音。
那个姑娘喊:“三叔,三叔快起来!屋子里进贼了,还拿刀子要砍我!”
盗门的人顿时心头都浮上了一句话:下了蒙汗药,你喊有么子用?你三叔肯定睡死不晓得的。
哪晓得接着这喊声,二楼还真响起了一个声音:“你手里的草虫子丢几个不就解决了?这点子小事喊么子喊。”
银霜跳脚:“我丢了,三叔,不管用!他们三个是毒人!”
这下子,藏身各处不好走的盗门都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