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世庆的公馆远,和关公馆呈个反方向,省城原来没得这个人,也就是十年前,垂眼角白多黑少的敦实个头的孙世庆突然带着大笔的钱财出现在省城,高调租买铺子开起张做起古玩生意,才叫人记住了他。
本地人,尤其是那些老牌商贾都排外,呷生,这个年头做生意的,总会和江湖有些关系,有看不过眼的,嫌弃孙世庆抢了食,就叫了人来对付孙世庆,可没想到孙世庆出手比他们更狠,花大钱供养了警察局和政府官员,老板们喊去的人不是断手就是断脚送回来,报警,警察们打哈哈,两头都不得罪,逼得狠了就说孙世庆报案,讲被打劫、行刺了。
这些老板欺人不成,告官,人家先告到了前头,要真把那些个人弄进了局子,江湖门派的人肯?那肯定是不肯。可人因为给得他们办事被废了,比杀了还难受,这些个老板赶人不成,反要给派去的被废了的人出赡养费安置,次数一多,就是江湖人都不肯接这个活,老板们也不想出养人的钱,赶走孙世庆的事儿就这么着虎头蛇尾的收了场,让这孙子在省城落户生了根。
有老板也派人打听过孙世庆的出身,回来的人说他是南边的出身,后来被卖到北边做佣人,结果老板全家被土匪杀了,他趁着消息莫扩出去,把老板名下的好几家当铺并古玩找出契来变卖了,跑到湘郡来了。
为什么挑湘郡?
湘郡的古玩全国有名,是个挣钱的好去处。
没人怀疑孙世庆其实是买通人把老板全家杀了,侵了人家财产跑来的,这么一猜想,加上孙世庆做事的狠辣,湘郡的古玩圈子更加默认了孙世庆的存在,后头又不知哪里的风声,说孙世庆后头靠着日本人。
——他们家大业大,多是老湘的根,再狠,比得上这种光脚黑心不怕死的人吗?为了自家家族安全着想,不认也得认。
关大先生咽不下这口气,寻思着要不要痛下狠手请一批杀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弄死孙世庆,以及他那几个养得跟他一样黑心肝的儿子,等关梦龙哄着聂璇赔了礼道了歉到书房,父子俩就这件事展开的商讨。
关梦龙年轻大胆,比关大先生更果决果断。
“爹,斩草就要除根,孙世庆这种无赖小人都敢对您痛下杀手了,您何必还因为那一点良心放过他去?当断不断,必有后患。再说了,他那三个儿子,听您讲的,和这孙世庆学得十成十,若不一块铲了,将来只怕就是隐藏的毒蛇,时刻盯着我们狠咬一口,到时候反而害了我们家。”
关梦龙说完比了个斩的手势,再次强调:“斩草,一定要除根!”
关大先生不语,关梦龙见状,心里暗下了决心:父亲要是妇仁之仁,那自己就更应当断则断。
他也不急,静静的坐着等父亲最后的决定,手则伸进衣领内,把脖子上挂的一块小小的规则的圆黑石头扯出来握在手里把玩,若是何洛在,一定会跳起来,关梦龙脖子上悬垂的东西,赫然就是何洛想找的东西。
好半晌,关大先生抬起眼皮子看向儿子,眼神尤其在儿子手里的那个石头停留了一下,最后道:“弄些钱给白首长,委婉一点跟白首长说孝敬他的钱被孙世庆抢了一大半。”
关梦龙闻弦知雅意:“爹的意思是……”
关大先生斯文又慈祥的一笑:“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借这个机会也跟白首长认识认识,白首长那边要是派了人,就想法提点一下他那边,派出去的人伪装成唐委员的手下。”
关梦龙点头,笑得真心实意:“爹,您这招高,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关公馆里商量着怎么对付孙世庆,这头藩城堤的孙氏文化商行里,手里捏着两颗文玩核桃转悠着的孙世庆听到监视关公馆的人回来说关公馆闹了贼,面上并没有现出高兴的表情,而是阴着脸问:“那人偷了东西莫有?”
“莫有,刚进去不久就被关家的姨太太养的狗给发现了,急忙跑了。”
那人摇头道:“可惜天黑,做贼的还蛮谨慎,基本莫有出现在灯下头,只看到是两个人,都蛮高大,身手也特别好,特别利索,我们本来跟上去了,莫有想到他两个跑得狂快,追了一条半的街,就莫见到人了。”
听了这话,孙世庆的脸色缓了一缓,但也没有完全展眉。他本来长相就偏丑,板着个脸更是叫人觉得像条毒蛇般阴冷。
“这件事先不管,姓关的上一次没弄死,这回他屋崽回来了,叫上多些人,把他崽绑了,要姓关的用东西来换。姓关的那么爱财,这回看他是偷去的财宝重要呢,还是他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