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爷爷指点。”明毅行了礼,默默退下。
明老爷子看着走远的孙儿,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此事牵扯过多,若现任家主夫人有容人之量,那万事可期,若无……
琴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明毅坐在车后座,少见地没有搭理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外边的地面是湿的,路上却没有几个人撑伞,想来刚才下了一阵雨。
“先生,您的手机已经响了十分钟了。”
转过一个弯,司机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不管它。”
明毅说了句,索性将手机关机,闭眼小憩。
他向来信奉上一代人的恩怨造成的恶果,不应该由小辈承担。但那是作壁上观、隔岸观火时才有的客观心态,但人置身这个泥潭中时,总是不由自主地按照亲疏远近来评判。
将人划归自己的世界范围的时候,就开始了“降智”操作,无论对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会在心里为ta默默找借口,找理由。
不是早就察觉了吗……
不是早就发现了吗……
小澜在明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不是早就看在眼里了吗?
母亲对小澜的教育,全在于课业爱学不学,礼仪、乐器也只是在他能学的时候顺带着听一点。吃穿用度,甚至都比不上一个管家。
母亲是如何说的呢?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听起来还挺厉害。
但他想要和小澜一样的时候,又被灌输“小孩子要多吃多用才能健康成长”的思想。
他一度信了。
后来小澜的病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母亲让她住到蔷薇花园里边去静养,他们兄妹见面的日子就少了。
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小小的、哭起来总是鼻尖发红的孩子,到底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年岁渐长,思维模式发生变化,他以为,明家重男轻女,稍稍严重了些,后来小澜去国外的那几年,也应当是受到了最好的关照。
原来没有。
原来他羽翼未丰的时候,这个大宅子里的所有人,没有给小哭包应有的关注和爱护。
明毅揉了揉太阳穴,他随手扯下领带,解开袖扣,往后一靠,满脸疲色。
为什么啊……
仅凭猜测,就能够这样毁一个孩子吗?
——
天渐渐转凉,明澜体虚后的一大表现,就是怕冷。
“澜姐,这气温好像还用不着穿这么厚的大衣……”青鸟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恢复了活力,她拿着一盒小甜点,手上还沾着白白的奶油,指尖有些许糖霜。
“多穿点不会着凉。”明澜裹紧了自己过膝的大衣。
也许是小时候落下病根,她的体温就比常人低,四季都四肢冰凉、血脉不畅。
冬天要是不捧着热水袋,贴个暖宝宝,就会浑身乏力,提不起一点精神。
“大神……澜姐,你要不要补补?保温杯里放点人参枸杞什么的,亲测有效!”
明澜凉凉地瞥了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一眼。
又移开了视线。
青鸟则觉得像是有一阵冰冷的风贴着她的脸颊吹过去,刺骨。
嘶……
吓人啊。
青鸟缩了缩脖子,捧着小小的蛋糕盒,缩到沙发角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