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十八与司琴是夫妻,在运州看到的听到的,林十八自然不会瞒着司琴。
林十八的这一趟运州行,虽然时间短,那一夜他可是拉着林九等人细细地将叶深从京城到江南再从江南到运州途中发生的所有事,包括暨州赈灾遭遇叛军围困,包括那数次刺杀,当然还有卧虎山剿匪收网行动的惨烈和惊险。
当时林十八听得那个一个心潮澎湃,一忽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羡慕不已,只恨自己这次没能跟着叶深同行,而是被派去青州做那最没挑战性的北酒南调。
林十八在回京城之前,林九拉着他好一番叮嘱,让他一定得咬住了牙关,万万不让将叶深遇到的刺杀和惊险告知林婉。
林十八虽说性子依然跳脱,也依然比较爱说话,但是轻重还是掂量得清。
这不,就算心虚也没在林婉跟前露出一丝口风,若是林婉从他的话中猜到些什么,真不是林十八咬紧了牙关便能避免的,只能说林婉太聪明太敏感。
“希望世子爷回京的速度能慢些,好歹让夫人多安心休养几日。”叶深居然遭遇了那么多的惊险,司琴是越听越震惊,最后只化成这么一句话。
因为她知道随着叛军师爷押解到京,叶深曾经经历过的刺杀和危险很快便会传开,到哪时又哪里再瞒得住林婉?!
“放心,世子爷心里明白着呢!”林十八对着司琴挑了挑眉。
司琴便什么都明白了!
无论林婉猜到了多少,在得知叶深的确切消息之后,至少从表面上看来,林婉是真正安下心来开始静养了。
既然朝廷在运州的收网和剿匪行动已经将叛军一网打尽,一直被禁足在国子监的叶祺也就不用再禁足了。
恰好第二日正逢国子监休沐,林婉便让与齐俊一起走水路押送葡萄酒回京城的林大亲自前去国子监,将叶祺接了回来。
为了陪伴叶祺,也是为了让叶祺安心在国子监读书,这段时间叶祐与叶礼都没出过国子监。
当然林婉提前生产的消息,也一直没往国子监送。
当叶清和稽康带着林大一起出面在叶祺面前时,叶祺顿时便又惊又喜,他还以为叶深从江南赈灾回来了呢,得知林大是来接他回家的,一边欢天喜地地跟着林大往国子监外走,一边兴奋地问些叶深的情况。
“大人还目前在运州,有可能还得往江南去一趟。”虽说很不想打击叶祺,但是林大还是以实情告知。
叶祺被震住了,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大,半晌才道:“那爹不是又不能陪着娘生宝宝了!”
唉,娘真是太难了!
林大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回答叶祺的提题,还没将告诉叶祺不但又多了个弟弟,还多了个妹妹的事告诉叶祺呢。
什么!
听说林婉已经生产,被林大送上马车刚刚坐下的叶祺腾地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林大。
所幸他个子还不算高,否则非撞上车顶不可!
正打算转身上马的林大,回头看到叶祺的动作,忙伸手扶住叶祺:“大公子小心!夫人的确已经生了,除了给大公子又添了个弟弟,还添了个妹妹!”
娘真的已经生了!
可是不是一直都说要十月中旬才生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没人给自己送信?!
叶祺的脸板了起来,他这一板脸,明明容貌更似林婉,此刻的神情却更似叶深。
林大在心里暗自吐了口气,难怪夫人要让他亲自来接大公子,若是让十八来只怕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公子!
“大公子放心,夫人一切安好,家里也没发生什么事。”林大索性也不骑马了,给了随行护卫一个眼神,自己则上了马车。
叶家的马车虽没有震南侯府那么宽畅,不过此时车上只有叶祺和齐大宝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再多个林大并不显得逼仄。
林大将叶祺按在座位上坐稳,伸手轻轻敲了敲车壁,马车便缓缓地走了起来,尔后看着叶祺道:“大公子想知道什么只管问。”
从国子监到墨香街最多也就一刻钟的时间,一个问一个答,待叶祺从马车上下来,自认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得知林婉提前生产,的确没有什么人为的因素,而是怀双胎的女子提前生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脸色这才缓了下来。
不过下车的时候,叶祺的一张小脸依然显得有些严肃,只是没开始时那么紧绷了。
叶祺这次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回家了,尽管此时此刻他最想见的人是林婉,依然耐下心先去叶老爹面前请安,再去吴氏的院子里请安,从吴氏那里出来,叶祺便直奔静思苑。
叶祺刚进静思苑,守在卧房外的小丫鬟便要张口往里通报,却被叶祺阻止。
他要看的是林婉的真实情况,若是小丫鬟先通报,他看到定是已经做了了准备的林婉。
叶祺缓步走进卧房。
卧房外间碧桃、蜜桃还有两个陌生的仆妇正安静地坐地桌前做针线,看到叶祺悄无声息地进来,不用叶祺提醒也知道叶祺并不想惊动林婉,四人站起来同样无声地给叶祺行了礼。
叶祺对着她们摇孤遥手,让她们自便。
此时正好有林婉温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晨哥儿,弟弟妹妹还小,他们的皮肤很嫩,你手轻些,莫伤了弟弟妹妹。”
“娘,你放心,晨儿动作可轻可轻了!”叶晨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
“哼!你每日都能看到弟弟妹妹,委屈个啥!最委屈的人应该是我!”叶祺在心里冷哼道,脚下的步子便又快了一分。
当叶祺撩开门帘进到里间的时候,却发现在门和床之间多了幅屏风,并不能一眼便看到里面的情形,心头不由又微微一哽。
脑子里闪过似曾相似的画面,很快便让他释然了。
当年娘生二弟的时候,卧房里也加了个屏风。
转过屏风,一眼便看到了靠着垫子半坐在床上的林婉,此刻正满脸慈爱地看着一对床上的两个小襁褓与叶晨温柔地说着话。
眉宇之间除了慈爱和温柔,还有林婉正极力掩饰却依然难掩的虚弱。
叶祺就站在屏风旁,不知在想些什么,原本已经舒展的小脸又紧了紧,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直到拿着尿布的樱桃转身看到叶祺惊喜道:“大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