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两句,大公子的脸便黑了。
黄大人连忙收回视线,装作什么也没看。
宅子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郁。
魏锦抬手屈指敲了一下弟弟的头:“不让你来非要来,来了便难受,你说说你像什么样子。”
魏昭没有躲,半垂着眼睛看地面,口中低声道:“唐宁一定还活着。”
“话别说得这么笃定。”魏锦放下手,靠着廊柱四下看了看,“你心里很清楚,眼下没有发现尸体,并不能说明她还活着。”
魏昭闻言抬起头来。
英俊的少年面孔是煞白的。
“你少乌鸦嘴。”
魏锦望着自家弟弟没有生气的脸,一点没有要安抚的意思:“你脑子不清醒还不许我说?”
魏昭咬着牙没接话。
另一边官府的人已经将尸体全搬到了一处。
黄大人对着衙役找出来的名册一个个看,看了半天,额上直冒冷汗。这他娘的连条狗都在,可就是不见唐家两位小姐的身影,难道是被贼人捉走了?
他面露苦恼,将名册递给身旁的下属,一面朝魏锦道:“大公子,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魏锦一乐:“黄大人说的什么笑话,雷州的案子,自然是大人您想怎么办便怎么办。”
黄大人脸上的苦恼又浓了两分。
玩笑。
他倒是想开玩笑。
可魏家在雷州扎根几百年,是真真正正的地头蛇,他一个雷州本地出身的官,心里再清楚不过,真要行事,魏家的手段比官府怕是还要厉害些。
黄大人叹了口气。
魏锦已经越过他,朝仵作走去:“如何?”
仵作半遮着脸,声音有些发闷:“尸体全像是被野兽啃咬过……”
但唐家位处雷州城中,怎么会有野兽出没?唐家后背的那座山,也不过是矮矮的小山坡,至多出两只雉鸡罢了。
黄大人一听便道:“胡说!是不是验错了?”
仵作自己也觉得古怪,被他一喊,瞬间没了底气:“兴、兴许是人为……”
“黄大人查也不查,怎么就说是验错了?”魏锦凑上去,仔细看了两眼尸体上的伤口,“的确像是被野兽啃咬过。”
黄大人站得远远的,闻言一愣。
这魏大公子,怎么一点也不见害怕?
满地惨状,便是仵作都慌张。
他一个年纪轻轻的世家公子,为何一脸平静?
黄大人悄悄的,又去看魏家二公子。
——这小子倒是看起来很害怕。脸色惨白,像个普通人该有的样子。
果然,是那魏大公子不太正常。
黄大人放松下来,将仵作招呼到近旁,仔细问话。同时,他发话下去,让人严守城门,仔细盘查出入的人群。
虽说事情发现得晚,唐家两位小姐若是活着,极有可能已经被歹人带出了城,但事已至此,除了盘查也无甚可做。
……
到了下午,唐家被灭门的事已经传遍雷州城。
唐家大小姐唐心的未婚夫,急急忙忙来找魏昭,一见面便哭:“呜呜呜呜明夷兄这可怎么办呀呜呜呜呜……”
魏昭叫他哭得头疼,不想理他,又觉得他哭得实在是惨,只好忍耐下来,安慰道:“张兄还是不是男人?快别哭了,我衣裳都给你哭湿了。”
张公子今年已经十九岁,可一向爱哭,十九了也仍爱哭。
一哭起来,眼泪便像是珠帘断线似地往下掉。
和他同岁的魏锦刚好从外头进来,瞧见这幕眉毛一挑道:“哟,你们俩可真是好连襟,这般亲热。”
魏昭推开了张公子。
张公子还是哭哭啼啼的,鼻涕眼泪糊成一团。
魏锦凑上来,递了块雪白的帕子:“真是可惜,唐家这事一出,张兄的新郎倌怕是做不成了。”
张公子闻言,豆大的泪珠一颗颗从眼眶里滚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