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憋气带窝火,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向北比起来,确实要稚嫩很多。从表面上看,向北不过是赢在阴谋诡计和玩弄权术上了,但实际上静下心想一想,便很快意识到,其实这一切都是缘自对竞争对手充分的了解和周密的准备。
向北曾经对他说,在见面之前未经允许,便参观了几处施工现场,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当时他听了还有点沾沾自喜,现在看来,也许人家就是通过参观施工现场,便轻而易举的掌握了刚刚发生安全事故的情况,至于到底用什么办法把话套出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向北抓住了这一点并加以利用,最后合理合法的将他一脚踢出了局。
从工程指挥部出来,在回单位的路上,他猛然记起,今年上半年,省建委确实下发过一份关于整顿招投标市场乱象的文件,当时集团公司在各项目部中进行了传阅。其中就有关于禁止信誉不良和出现安全责任事故的企业参与大型项目投标的内容,只不过在大家眼中,这种文件没有任何价值可言,连上厕所都嫌硬,绝大部分人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倒是扫了几眼,不过看过也就罢了,压根也没往心里去,现在看来,要想搞好企业,不光要在经营方面下功夫,而且还要研究竞争对手,更重要的是,对政府的相关政策,也要烂熟于胸才行啊。由此看来,此番输得一点不冤,相反,如果真要是能轻而易举的就在与向北的角逐中取得胜利,反而有些不正常了。
这样想着,除了长叹一声,便只剩下摇头苦笑了。
回到公司,见康铭辉的车停在楼下,正打算上楼去劝一劝这位脾气暴躁的老哥,可还没等停好车,却见康铭辉下了车,快步走了过来,也不说什么,直接拉开车门,坐下之后,苦笑了下道:“让你见笑了,兄弟,我刚刚有点失态,主要是让那个老瘪犊子给气的,不过没办法,现在看来,我是肯定出局了,只能靠你一个人对抗北方集团了。”
他多了个心眼,并没将自己也被踢出局的事据实相告,而是试探着问道:“康总,这个事能不能有变通的办法呢?比如找找门路,疏通一下”
康铭辉摇了摇头:“够呛,本来就有难度,今天又跟宁财神抓破了脸,这样一来,就更没什么希望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怕向北拿质量事故做文章,省里也确实有过相关文件,只是没有具体细化的规定而已。”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无奈的又道:“我之所以想和华阳集团联合投标,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这种被动局面,可惜,向北看出了我的意图,提前把这道屏障给破了,本来还仗着有林百涛从中撑腰,却没想到这棵大树也突然倒了,唉,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啊。”
听康铭辉这么一说,陈曦才明白,为啥这位老哥在争取华阳集团联合投标未果的情况下,又宁可自降身价,与安川分公司联手,事实上,两家联手对市政二公司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闹了半天,他是相中了华阳集团这块金字招牌了,却不曾想招牌不管用,靠山又倒了,就注定要输个稀里哗啦。不过话说回来,闹了半天,就自己是个傻小子,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精明,粘上毛就是猴儿啊。
“林百涛一出事,我就感觉到不妙了。”康铭辉道:“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挽回的余地,再纠缠下去,只能是瞎耽误工夫,兄弟,我就带着人先撤了,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啊,还得赶紧盯别的项目去,我跟他们说了,把所有的资料都给你们留下,剩下的就全靠你了!”说话之间,联合办公室的人也从楼里出来了,卢宁也在其中,大家握手告别,场面略有些伤感。
送走了康铭辉,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问卢宁道:“资料都留下来了吗?”
卢宁点了下头:“都留下了,市政二这几个技术人员水平不错的,我刚才大致翻了下,都是高手。省了我们不少事。”
他嗯了一声,转身往楼里走去,卢宁则在他身后低声说道:“陈总,现在他们走了,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也要调整下呢?”
“不用调整了,我们也被踢出局了。”他平静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