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承认她爱苏素玄爱到骨子里去了,她已经在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白芫茜。她想起肩上那一抹印章般的胎记,似乎能感受到苏素玄当初为自己施法印上这咒印的满腔绝望,因为那时自己已经被吊死城墙,除了将尸骨与魂魄在回魂炉中炼化,然后再送去转世投胎,没有别的办法能让沧澜再次活过来。
亲手将自己的所爱之人,送进回魂炉,看着尸骨化为乌有,是什么滋味?
沧澜想着这几百年他是如何一个人熬过所有孤独寂寞的岁月,带着满腹沧桑的愧疚,再次成为自己身边那个默默守护自己的人。
她看着苏素玄,苦笑着说道“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也不愿放弃,还能强撑到现在。”
苏素玄踉踉跄跄的离开了沧澜,像个狼狈不堪的小孩,在和自己内心深处的恶魔作斗争。
沧澜知道,中了双心毒的人,自己内心一点点不安分的想法都会被无限的放大,平时越是压抑的厉害,现在所受的痛苦也就越多。
“素玄!”沧澜走了过去。
苏素玄见到个模糊的轮廓慢慢朝自己靠近,他若举千金一般抬起手,虚弱的喊道“别过来!我……”
我会对你不敬。
这几个字被他的羞愧感所吞噬的干干净净,一时难以启齿。
虽然他想要得到,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也绝对不是在这样的地方,苏素玄希望他能给沧澜一个她想要的婚礼。
在流云谷的千年花树之下,在澄澈清明的天镜湖边,他知道那才是沧澜想要的。
“我……不想看着你这么痛苦!”沧澜慢慢走到了苏素玄的身边,她缓缓解开自己腰上的系带,一身繁华褪尽,冰肌玉骨贴上了苏素玄无尽的热意中。
“……别……这样”这样他会愧疚的,甚至会厌弃自己,而此刻,沧澜像是抱住小孩一样抱住他,可这一抱也像一把大火,引燃了周围所有的木炭星火。
“别怕,你别想太多!就当是我为你解毒。”
她无悔,因为自己本来就应该属于他的,他也是应该属于她的。
…………
林府中,一位身着黑色铠甲的将军,正同魏星韩双目对峙着,魏星韩的身后有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穿戴整,齐手执长剑,肃穆俨然蓄势待发。
“我想喝一壶梨花酿!”魏星韩和林意在彼此见面沉默片刻之后,出乎所有士兵意料的对林意说道。
林意对他的到来毫不意外,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卑不亢的说道“王爷,请!”
诺大的林府,只有不超过十个仆人,林意虽贵为副将,却从来没有娶妻生子,所以家里面显得格外冷清。
魏星韩对自己手下的士兵示意,让他们别轻举妄动,随后便跟着林意走到后院的一处小石座上,林意吩咐自家的仆人端上了一壶上好的梨花酿,带来了两个十分普通的木刻杯,林意给魏星韩倒了一杯,魏星韩接过,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记得当年你随我上战场,我们都喜欢梨花酿,这梨花酿只有京城才有,可是边塞离大魏的都城遥遥千里,于是我公事私办的让小士兵们再运送军备时,帮忙给拉了十坛梨花酿来。”魏星韩并不直问林意正事,毕竟,这应该是他林意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喝梨花酿。
在魏星韩心里,虽然林意平时的话很少,存在感不强,但是林意的心志甚至比他还坚定,每一件事情都忠实的履行。在魏星韩眼里,林意是一个强大的完美的男人,有时候待人客气的有些冷漠。
他举起酒杯,林意依旧默契地和他干了一杯,魏星韩将酒杯中的酒大口饮尽,林意却只是象征性的尝了一口,又放下酒杯,提起酒壶,将魏星韩的酒杯斟满梨花酿。
“是!那时候将军待我们都很好,在战场上,你是第一个冲锋陷阵的。受伤最多,却也最积极乐观,你会记住每一个死去士兵的名字,要求皇上把补贴金发放到他们家属,你会亲自去看望那些受伤的将士。”
“你也不常常跟在我身后吗?我一直都觉得你心志坚定,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王爷,过奖了!”林意说这话的时候也十分坦然。
“说吧,为什么背叛我?”魏星韩抬手将手里的梨花酿喝了一大口,却尝不出当年那种在沙场征战时的醇厚。
林意定了片刻,沉声道“因为那么多人中,你在乎了每一个,却唯独没有在乎我。”
这番话一出,魏星韩整个人都怔住了,半响道“何出此言?”
“王爷可记得当年,我向您请求极回都城之事?”
“是!记得!那是你唯一一次向我提出请求。”
不过魏星韩当时并没怎么在意,他想如果那个请求对林意而言真的非常重要的话,他一定会再次向自己请求,只要林意当年再多说一句话,他也绝不会轻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