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就一脸苦大仇深,满口语重心长地道,怎么能这么想呢?几毛钱难道就不是钱了?想想你爸每天国内国外地跑,连觉都睡在路上,工作是多么的辛苦!我们所花的每一分钱都饱含着父母的汗水和心血,是实实在在的血汗钱啊!而且开门做生意,许他要价,就许我们还钱。谈不谈得成另算,还价也是我们的基本权利。
程蔚一开始让她说得怪羞愧的,在内心深处还进行了深刻地检讨,觉得他原本那种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想法特别对不起自家老爸。
但时间长了,他也回过味来。
这会儿“道德绑架”这个词还不流行,但这并不妨碍程蔚通过事实和表象认识到本质。
别管理由说得多么冠冕堂皇,情深意长,实质上某人就是爱占小便宜!
于是程蔚再度罢工。
苏和劝说不成,沮丧着脸,“好吧,人生呢,最怕的就是勉强。今晚咱们吃素吧。”
程蔚怒瞪她半晌,最后咬牙道,“不勉强,我去讲价。”又恨恨补充,“还有,我要吃肉!”
程蔚同学是个地道而坚定的食肉主义者,此前蹭吃或是别无选择的时候也就罢了,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那必须是虽然居无竹,但绝不可食无肉,至于什么肉倒是不挑剔。
菜厨苏算是摸透了他的口味,并无耻地用晚餐菜色威胁,程蔚愤而称其为“苏小便宜”。
苏和则反过来呼他作“程小秃”。
“我哪里秃!”爱美人士被戳中痛点,立时怒了,声音都直线拔高了三度有余。
“你从小吃多了味精,就算现在不秃,将来也会秃的。”苏和脸色沉痛地逗他。
不提味精还好,一提这茬儿程蔚就想起自己之前把这臭丫头的随口忽悠当了真,特认真地为自己的发迹线担忧了小半个假期的事来。最可气的是事后两人对质,这货不只不为自己满嘴跑火车的行为感到羞愧,反而笑到岔气。这会儿又把这事翻出来嘲笑他!
反驳她吧,丢人!
不反驳她吧,气人!
程蔚一口气卡在胸口里上不去下不来,对着苏和瞪视了足足有六秒钟,最后朝着她的辫子扯了一把才总算是舒出胸中的一口恶气。
苏和原本的发型是小女生们常梳的童花头,只是有些长了。这几天入了伏,天气热,在房间里吹着电风扇就还好,可在外面站一会儿就是一脖子的汗。
苏和琢磨着与其去修剪头发,不如先扎起来凉快,至于美观什么的,等到开学的时候再议吧。
可到底头发长度还是短了些,碎发也多,恨不能用了二斤发卡才算梳成个短、秃秃,好似兔子尾巴的小辫子,凉快倒是凉快了,可也终于成全了程蔚一直手痒的暴力倾向。
苏和也不在乎,揪小辫就揪小辫呗,反正程蔚也就是过过手瘾,也不用力,不疼不痒的有什么关系。
而且既然程蔚动手动脚在先,她有时也会开玩笑地作势伸手用撸猫似的手法去挠他的下巴。当然,她也就是做个样子,不是真挠,而且几乎马上就被程蔚一巴掌拍掉。
没办法,人熟了,这肢体动作也就多了。
不得不说,虽然才分开不到半天的时间,苏和觉得她还真有点思念自家饭友了——买这么多的东西,如果有程蔚在的话,一定可以便宜不少!
不过,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的也是一件集成就感,满足感和安全感于一体的精神享受。
晚间的鱼做得很成功,无论是苏和还是野猫们吃得都挺满意。
三盆小花则被苏和暂时安置在阳台的小桌上,每盆都浇了点水。
当天晚上,就有一朵茉莉花绽放了花苞,虽然只是小小一朵,但芳香可人,让苏和忍不住时不时就凑过去闻闻花香。
这么一想,虽然是冲动购物,但这钱花得还挺值的,可谓是带来了精神和物质的双重享受。
然而,人生呢,就是有许多无常,上一刻的美好,下一刻就成了悔恨。
不过一个礼拜多一点,苏和就尝到了悔恨的滋味。
“这三种花都是属于特别好养活的品种,没事浇点水就行,半点不用操心!”
这是那位摊主的原话,苏漏勺敢保证她记得一字不差,而且她也是按照这个原则一丝不苟地执行的。
最初还好。
茉莉的几个花苞依次绽放,凋落,虽然花期并不长,但却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