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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徐来,暖阳微醺,言暮坐在院子里的一棵长得老高的银杏树上,眺望着隔壁的被贴满了封条的国舅府。
果不其然,国舅府还是被抄了家!富丽堂皇,一朝落败,这个世间,起起伏伏,谁有幸得一世安稳无忧呢!
言暮深深地闭上了双眼,脑海里在江南故里的一点一滴,好似流水般潺潺流过。
“妹妹!你怎么爬得那么高!”突然,庄霖略带紧张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言暮闻言,一瞬间将过往挥散,笑着俯视着他,说道“高处风景可好了!哥哥要上来吗?”
“啊?”庄霖眼巴巴地仰视着言笑晏晏的妹妹,只见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别提多有灵性了!
他也想上来,但是……
没等庄霖惋惜,言暮一个纵身跃下,一把搂住庄霖的腰,让他好不吃惊,下一刻便整个身子都凌空,瞬间屁股墩都结结实实地坐上了粗壮的树枝上。
“啊!”短短的一瞬间,庄霖从为难,到被妹妹搂住的喜悦,再到真的坐在高处的恐惧。
“哥哥别叫了!我会护着你的!”言暮笑眯眯地坐在庄霖的旁边,刚刚抱起他的时候,着实有些重量,看来哥哥既长高了,身体也长结实了,上天机山也不是毫无收获的。
庄霖战战兢兢地环顾了周围,看着言暮那张笑脸,觉得自己这样怂下去,就真的让妹妹看笑话了,顿时便收了声,小心翼翼地拉着言暮的一边衣袖,嘴边喃喃“你说的啊!可千万别让我掉下去了!”
“哈哈!”言暮一听便笑了出声,庄霖见状,面子确实有些搁不下,便怯生生地轻轻掐了一下言暮的手背,却不经意瞥到她长满薄茧的手。
“你这双手,有点像我师弟的手呢!”庄霖不自觉地抓起言暮的手,细细地端详着上面的纹路,抚摸着上面的薄茧。
听了庄霖的话,言暮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眼镜,问道“你师弟的手也这么小?”
言暮看着自己的小手,被庄霖指节分明的大手握住,看起来着实挺小的。
庄霖摇了摇头,微微地呼了一口气,神色难言“他常年练剑,手上也有着和你一样的茧子。”
庄霖回想起天机山上竹林间的那一道无时无刻不见的惊鸿掠影,话说三师弟也下山了吧,要不要去英王府找他一聚呢?
“他肯定跟我不一样!”言暮举起两只白皙的小手,张开举在庄霖的面前,得意地说道“我可是两边手都练剑的呢。”
师父教导,易水剑法是杀人的剑法,杀人时绝不得出现一丝纰漏,伤了右手,左手就要立刻抓上剑柄,继续对敌!
庄霖看着天真烂漫的言暮,不由得一笑,其实,三师弟也是左右手皆会剑。
“哥哥!”言暮忽然想起了什么,幽幽地唤他,将他的思绪又全部聚焦回来“我给你写的信,你没给任何人看吧?”
庄霖一听,立刻摇了摇头,妹妹的给自己的信,他似若珍宝,从拿到手他一直揣在怀里,找了好些人他都觉得不行,最后才找出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三师弟出来读信!
言暮着实不知道,庄霖这家伙是真的半个字都不会,写信时特意写得浅白一些,让庄霖好理解,哪里想得到,原来读信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不过,这都是很后,很后的后话了!
此刻的言暮,笑着看着庄霖,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杀人之事,她大概是一辈子都不会跟任何人说了。她不说谎,但话也要挑着讲,讲易水河畔逍遥自在的日子,将刀光剑影的厮杀掩埋于心底。
那是她内心晦暗的地方,从她逃出那片火海的开始,就根治在体内的恨的种子,如今浇着仇人的血,正滋养发芽。
她会继续追寻,继续杀人,天涯海角,黄泉碧落,必定血债血偿,不撞南墙绝不罢休!
“妹妹,快看!”庄霖突然伸手指向远方,言暮顺着他的方向,遥看到远处的落霞。
西穹之天,此刻弥散着难以描绘出的复杂之色。瑰丽云彩,紫与橙的交集,朦胧而温柔红与蓝的熏染,热烈而冷静。
英姿卓越的应日尧站在船上,与虞怀一同眺望眼前那悬在远方水面上的日,被无与伦比,转瞬变化的色彩包围。
日落西山为暮,此刻,她在观暮,他亦在观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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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易水篇完)。
下一卷桃花庵里拂衣现,白面书生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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