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站在最前面的她已经离开了。
“放心吧,我不会再自杀的”“至少,今天不会”。
君念城听到这句话楞了一下,他没想到有一天会亲耳听到白亦晨说出“自杀”的字眼,好像太轻松了些。
把君念城打发出了病房白亦晨便躺回了床上,正如他所说的,今天他会好好的。
四四方方的白色小房间内,一张单人床紧挨着墙,然后便是桌椅,还有书一排排整齐的摆放在书柜上。
一位穿着蓝色囚服面容姣好的女子坐在桌前,许是很久没有见到阳光,白皙的面庞透着些苍白,细长的指尖敲打着键盘,眉头紧皱看着屏幕,满眼的愤怒和疼惜。
白亦晨啊,被君安若护在心尖上的弟弟,却被人踩在地下肆意羞辱。
君安若在这里毫无旁骛、放空一切,但却常常梦到姐弟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梦中,她在吃晚餐,突然想起来被遗忘在门外的弟弟。
她便冲出去寻他,只看到绵延泥泞的小路上,远远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离开。
她便疯了般跑向他,用尽全力,但身影还是越来越小,慢慢消失在薄雾之中。
她跑着跑着忽的跑到海边,弟弟便乘船出现在海中央,她不顾一切奔向海里,游啊游啊,船就在头顶却怎么也够不到,最后沉没在海底。
君安若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又无数次联系外界确认弟弟的安危。
白色的铁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子出现,走向她,走到跟前恭敬地点点头“船靠岸了,君先生有请。”
说罢便侧身请她上楼,君安若跟在男子身后坐电梯到达顶层,男子将她引入室内便转身离开。
看到屏幕上一个男子正微笑地看着她“听闻你想走?”
君安若没有回答反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酒杯晃了晃,盯着男子挑了挑眉答道“怎么,不可以?”
屏幕上的男子笑的更张扬了,一改刚才的严肃“当然可以,你做主,不过回去有什么计划吗?”
君安若将酒杯一把扔到桌子上,杯子划出一个弧线洒出几滴酒,蔓延开来仿佛开出血色的花瓣。
“是不是需要给您打个报告批准一下!”
君安若加重“您”字狠狠的向屏幕上的男子瞪了一眼。
君容和便悻悻的讨好几句。
“哎呀,脾气还是那么冲”
“哥哥这是关心你啊”
“你想想在这里的日子多恬静舒适”
“你看在这里是不是整个人焕然一新、如获新生”
君安若突然打断屏幕上已经离开座位张牙舞爪的某人,“活着,对于有些人来说没那么美好”。
君容和旋转跳跃的身子仿佛按了暂停键,手从半空中缓缓收回,看着对面的女人,他知道自己拦不住了。
在这艘船上他唯一留不住就是君安若。
这艘船上有的人犯下滔天的罪恶但权势亦滔天,于是便豪掷千金自愿来到这里以求保全自己碌碌余生。
其他则是被迫来到这里,有些被死敌送到这里,甚者是被家人送到这里,都是不能在阳光下存在、连死神都厌倦的人。
但是船终会靠岸,每逢船靠岸之时便是有人离开这监狱之时,离开这艘船的代价便是一个人、一个家族积攒的一生财富,船里的人自然是繁华褪去,无力偿还,而船下之人散尽千金换得一人,带来的是希望或是绝境亦未可知。
君安若是不同的存在,她活的好累,放弃了挣扎,无奈君容和却拼命留住了她的命。醒来便是在这里了,她原以为后半生就在这四四方方的小天地里,当真是与世无争了。
无奈,船外还有让她放不下的人。
“那回来哥给你买巧克力”。
君安若已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向电脑里的男人摆了摆手。
港口薄雾笼罩,一辆车缓缓地停在岸边,君安若的身影闪到车里。
按计划先回君家老宅。
君家老宅位于海市城郊区,人烟稀少,一方面周围都是非富即贵之家,另一方面君家人员凋落,多在国外定居与其他家族来往较少。
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一处财产。
也可以说是弥补,也许这个词汇更为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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