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爷,今年为何不见纷至送礼的宾客?”
老头子闻言顿了顿烟袋,咳了一声才道,“今年年景不好,我精力也不济,受不了那许多热闹,早在腊八就放出话今年不受礼,”
十三蹙一蹙眉毛,“那……白市长那也说了?”
老头子磕了磕烟袋锅子,“云城大小权贵无一例外。”
十三闻言颔首,“怪不得白家也没动静。”
一语未了,只见老大老二也冒着风雪来了,俩人进门便脱了外面的披的雪褂子,露出里面的穿着,依旧是佛衣道袍。
老大老二先上前问了安,又见底下封瓮的差人便知了大概,老大先上前道,“太爷爷好主意,又来腌这腊雪水,我上次吃了那腊雪水制的果子足想了半年。”
老头子一见二人进来面色就有些不豫,再见老大说不着四六的话,他招退了仆人搬瓮下去,才半含嫌弃地问二人,“你俩怎么来了?”
老大老二一听,赶紧把刚刚仆人抬来放在墙角的一个秸秆编的精巧的篓子抬来。
老大一面从里面往外掏东西一面笑回,“这个是我房里养的好菊苗,特意来送来给年夜饭添菜。”说着把那嫩绿的菊苗呈给老头子看。
老二亦从里面掏出几个嫩笋笑回,“太爷爷,我园里暖棚里出的好笋,拿来给您尝鲜。”
老头子一见缓和了面色,命二人落坐吃茶。
二人依言坐到下首的红木圈椅上,又见十三坐在老头子身边不说话,老大便中气十足地道,“老三也来了,屁股可大好了?”
十三见老大一来就嘲笑他,一时间想起旧事,早痊愈了的屁股禁不住隐隐作痛。
当初他受了伤,老大老二借着送药的愰子拿他好一番取乐儿,他却因着心里有鬼屁股有伤不能反抗。
此刻见老大老二一个个装的正严危坐都捧着那汝窑盖碗吹热茶,十三禁不住嘴皮子做痒想过个干瘾。
只见他窥着老头子的神色,装做小心殷勤地过去捶背,没捶几下就弯了一双桃花眼。
“大哥二哥可真是人才,每日走狗戏鸡就已忙的不可开交,无空归家,一到了礼拜天还得赶回来唱擂台戏,竟还有空种这苗啊笋的,若生在前朝,连那军机大人都得不如二位能干,诚然令人仰之不可及,五体投地。”
说完也不看老大老二,只乖乖垂下头认真给老头子捶背。
老大老二本自悠然呷着茶,一听得十三直接当面给他们在老头子面前上眼药,禁不住都心下颤抖,怕老头子听进去十三说的事实勾起旧气新火,不顾过节,直接让自己的屁股吃上几大棍。
“老三!你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乱进谗言!”老大虎了脸,面上一派正经颜色。
“不错!给三弟上回送去的治脑子的药敢是没吃?怎么倒更会胡言乱语起来了?”老二接上老大的话,把十三抛过来的球绵里藏针又抛了回去。
“呵!二哥说的那里话?我和你一奶同胞,那里就有疯疾?自然不用吃那假药儿,不然本没疯再吃疯了二哥就不好交待了。”十三为老头子捶着背,闻言只淡淡一笑,也不抬头。
老二一听十二诬蔑他的道术就要站起来反驳,并让老大评理,老大夹在中间肯定是向着与自己同一个战壕的老二,仨人互不相让,一时忘了身居何处,唇枪舌战愈战愈勇,互相伤害了半天。
及至被老头子的拐杖敲地发出的闷响吓了一跳,仨人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所处的是老头子的上房,方不敢再造次,更是立马换上亲兄热弟的戏码。
老头子看着切戏切的毫无痕迹的仨人,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天聋地哑的老瞎子,他一挥大拐杖,哼了一声,提着气宏亮骂道,“你们是不是一天不干几件蠢事就喘不匀气儿?!再胡闹,都给你们吃顿闷棍再丢出去!”
仨人闻言脸上立即都堆上了一团和气的笑容,直说自己是兄弟多日未见才闹着玩儿。
老大心思最活,见状忙引着老头子转话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