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眼眶一红,眼泪都忍不住掉了下来,却急忙忍住了,先张罗着把保暖的外裳还有斗篷都拿到老太太的面前,这才轻声说道,“老太太,您先穿上衣裳,容我慢慢儿跟您说。”她一边服侍老太太穿衣裳,一边把外头的事简单了当地跟老太太说了。等老太太脸色苍白地知道了这些,云舒便急忙对老太太说道,“您别着急。今日进宫的不仅国公爷一位勋贵,不是说好几家的勋贵都已经进了宫?这都天潢贵胄,而且国公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扶我起来。”老太太颤巍巍地说道。
云舒急忙服侍老太太穿了鞋,这才扶着老太太急忙问道,“您要去哪儿?”
“叫琥珀传话儿过去,叫各房的夫人小姐公子都来我的上房,这样动乱的时候,国公府的安全也是不能保证的。”见云舒的小脸儿煞白,却还是急忙点头,老太太摸了摸云舒的脸颊,眼底带着几分坚韧地说道,“如今叫全家都来上房,叫大管家把家中护卫聚拢过来,看府门的看府门,看院门的看院门。上房里叫那些粗使的婆子拿着兵器守着。这样动乱之时,宫中如何,我是管不着。只是不能叫些浑水摸鱼的,冲击我们国公府。”
谁知道如今兵变的到底是什么货色。
如果真的有乱军想要浑水摸鱼,闯入国公府的话,那这一院子的女眷但凡吃点亏,就是不得了的事。
云舒急忙答应,正想出去请琥珀进来,却见琥珀已经匆匆而来。她的脸色苍白,却没有慌乱,进门见老太太已经起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上前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大管家在外头求见。”她的沉稳叫老太太露出几分笑意,叫云舒和琥珀跟着自己,老太太出了门,叫了大管家到自己的跟前回话,就叫琥珀带着几个大丫鬟把自己的话传给各房的女眷,这时候等听了大管家关于外头的一些话,她许久,露出几分凝重。
“你是说,京城卫是得了陛下的手谕,如今节制京城?”她缓缓地问道。
大管家一头的汗,急忙点头说道,“却是是这么说的。”他抬头,看见老太太若有所思,急忙对老太太说道,“京城卫把守住了京城最要紧的几处,如今只要敢在街上乱走的一律以谋逆论处。老太太,如今国公爷在宫中,如果宫中有什么危险,那国公爷……”这进了宫中赴宴的,肯定是身上都不敢带兵器的,毕竟那可是在宫中,是陛下的面前,谁敢这样放肆?
唐国公就算身手不错,可是如果身上没有兵器,只怕兵变一起,就也无力抗衡那些刀兵。
“危险?陛下还在宫中,你们国公爷能有什么危险。”
“可是宫中闹了兵变,这陛下的安全谁也不能保证啊!”大管家急忙说道。
“宫中闹了兵变,陛下的手谕却送的出来,还能叫京城卫将整个京城都封锁,如你所说,还将西山大营给拦在京城外头,不许五城兵马司行动……”见大管家骇然地看着自己,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老太太无力地靠在了上房的椅子里,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如今晃动着灯笼的大红火光的庭院,拢着身上的斗篷轻声说道,“这宫变只怕就是陛下自己的手笔。既然是陛下自己闹的兵变,你们国公爷一向紧随陛下,又能有什么危险?”
皇帝的手谕能送出去,京城卫这样的弱旅竟然还能掌控京城,正说明宫中就算眼下瞧着刀光剑影危险得不得了,可皇帝的身边是一定安全的。
云舒看着老太太,突然也白了脸。
大年夜的,陛下在宫中闹兵变是为了什么?
陛下已经是这天下至尊,如果想要治谁的罪,要谁的命,难道还要这样大张旗鼓地闹一场?不都是直接治罪就好了?
可见大费周章地兵变了一次要拿下的,一定是个了不得,皇帝平日里忌惮万分,觉得自己动不了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今夜又是在宫中陛下的面前的……
“老太太,难道是,难道是……”她想到了一个人,可是此刻又觉得浑身冰凉,胸口发闷,就算是这个名字已经脱口欲出,可是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艰难晦涩无比,许久之后都无力把这个名字给说出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憋闷,又突然生出巨大的惶恐叫她透不过气,之后又恐惧又担心,见老太太看着自己露出几分苦笑,云舒顿时明白,自己只怕真的猜中了,顿时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知道此刻不能在老太太的面前流泪,毕竟叫人看着难免引起恐慌。
可是正是因为想到了自己猜中的事,她心中难受得快要死掉,窒息之外,又觉得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在老太太的面前。
“没事。都是咱们猜的。等到了白天,等宫门开了,没准儿都跟咱们猜得不一样。没准儿大家都安然无恙,不过是咱们自己吓唬自己。”见云舒捂着嘴靠着自己,一向谨慎小心的孩子此刻失态得不能压抑,惶恐地哽咽起来,老太太顿时想到了云舒之前过往的经历,心里越发怜惜她温和地说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