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七心里暗道,他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哪里是什么本性。
张老爷子上下打量楚七,偶露锐利的眼神让楚七多少有点忐忑:“筹添海屋是出自哪里的典故?”
楚七答道:“出自《东坡志林》,尝有三老人相遇,或问之年。一人曰:‘吾年不可记,但忆少年时与盘古有旧。’一人曰:‘海水变桑田时,吾辄下一筹,尔来吾筹已满十间屋。’一人曰:‘吾所食蟠桃,弃其核于昆仑山下,今已与昆仑齐矣。’。”
张老爷子又追问:“然此则寓言之后东坡先生评曰,‘三子者与蜉蝣朝菌何以异哉?’。你以筹添海屋为寓意讽刺于我?”
楚七脑子一转:“非也,东坡先生将三老人与天地相比,方才觉得人人皆是蜉蝣。但以晚辈来看,人生在世,皆有其意义之所在,吾等只争朝夕,方可不负一生。”
“好一个只争朝夕。”张老爷子终于有几分满意。
楚七心中发涩,这张府的人怎么都喜欢考察文采。难道这就是书香世家的传统吗?
张文正在一旁问道:“老爷子,今晚你是否要小酌两三杯?”
“好,好。”张老爷子又是点头,“你们年轻人去聊吧,我再躺一会儿。”
“是。”
张文正对自己的父亲明显有几分敬畏,可能这就是父辈的威严,哪怕现在张文正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仍然尊重张老爷子的看法。
张府的下人在匆忙地准备今晚的家宴,从厨子到打下手的学徒都如临大敌。
这可是张府的年夜饭,而且还邀请了兵部尚书,不能够出现一丝一毫的差池。
“你可还记得你脸上的疤痕是什么时候来的?当时沙俄军的炮弹在距离你相当近的距离爆炸,正好一发弹片从你的脸颊划过,才留下了这个永久的伤疤。”
“还不是你所在的队伍冒功突进,才陷入沙俄人和哥萨克人的包围。”
张文正在下人准备年夜饭之际,与楚信这个旧友相谈往事,昔日的生死在他们现在看来显得云淡风轻。
楚七作为后生,只好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在张府的后花园,张芷儿正在为盆栽浇水,而侍女小竹从前院小跑过来。
“小姐,不好了!”
“瞧你急得,在我们张府还有什么大不了的急事?”
“又有官员来拜访老爷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可是,这一次来拜访的是兵部尚书,还有一个人来了,你猜是谁?”
“兵部尚书,不是爹的旧友,楚信吗?”
张芷儿自己说完这话,这才愣住。
以前也许楚七曾经跟随楚信来过张家拜访,但是张芷儿没有与他打过照面。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小竹信誓旦旦地说道:“还有,以往兵部尚书只是前来拜访便走,但是我从厨子那里听说了,老爷今年打算留下兵部尚书和楚公子参加我们张府的家宴,这次小姐你的麻烦大了。”